第 1 章_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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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他从呆了五年的牢狱里一步步走出来,王管教把他送到门口,递过来一个黑色小袋子。

  里面包着一块手表一叠毛票一张证件。

  敦厚的管教说这是他进来之前就有的,让他清点清点。

  他摇摇头,向管教鞠躬,“谢谢政府,谢谢王管教。”

  对方站得笔直,笑笑让他以后好好做人。

  他道声再见,对方忙摆手,“别再见了,以后都别见了。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别回头。”

  互相再没有话,对方转身回去,铁闸门重重地关上,隔离两个世界。

  现在是晌午,阳光正刺眼,晃的人直想流眼泪。

  他眯着眼,环望四周,确定方向后向北边走,出来之前管教跟他说朝着北边,10分钟的路程有一座小巴站,他可以搭车去市里,重新开始生活。

  他拎着袋子孤零零地走在被阳光照射的滚烫的公路上。

  悠长的公路没有尽头,两边尽是绿油油的田野,虫鸣鸟叫,乡野气息。

  随着轻风刮进鼻息全是泥土的馨香。

  天空是蓝色的,抬头就可以看见,今天是个好天气。他想抽烟,五年的牢狱生活让他对外界一无所知,心中烦乱,只想抽烟。

  小巴站只有个牌子戳在那,没有其他人。

  他数了数站牌,有二十多站,地名在后半段才开始能大概确定位置。

  公车来得有点迟,他好久才等上,只有他和司机。坐到了后座,闭上眼,目的地终点站。

  城市的变化他一无所知,沓长的路线让他昏昏欲睡。朦胧间车上人来人往,而他身边的位子总是空置,因为寸头?也许。小巴的乘客习惯了坐在后座留着寸头的乘客。

  司机摇醒他,推他下车,终点站到了,快下去,我要洗车了。

  他抬起厚重的眼皮,一语不发转身下去。

  站牌显示这个地方叫望城。

  城乡结合部,也还算兴旺。街边都是摆小摊的买卖人。

  接近2个小时的车程,带他来这里。

  他就像以前一样,在街边吃著盒饭,八块钱一碗,其实以前只要三块钱的,可是五年一过,价格翻倍的涨,味道却不如以前的那样扎实。

  他没亲人,没父母兄弟,他只有一人。

  他叫徐礼,徐姓,礼物的礼。

  至少证明他们曾经把他当做礼物一样来看待,来珍惜。

  明水街长大的小混混。

  明水街是个充斥着三教九流的地方,肮脏、污秽、阴暗。沿路充斥着浓妆艳抹轻佻艳丽的站街妓/女。他妈曾经是其中一员,后来遇见一个男人,明水街的扑街仔。

  就象太多男女一样年纪轻轻开始拍拖,沉沉地爱或者天雷地火,可惜日子还得往下过。

  他对那女人没印象,从来没有,男人也不会提起,如果问了巴掌照三餐打。

  他们的人生都不需要他。

  她在他满月的时候和一个有家室有地位的男人义无反顾走了,丢下嗷嗷待哺的他和男人;男人抱着酒瓶再也没放开过,除了打架酗酒再没问过他。

  他憎恨她,更恨男人。

  所以在男人40岁生日那天他偷走男人所有钱,砸烂家里全部酒瓶,男人因为常年酗酒软弱无力的手指着他,吼叫着让他滚。

  男人想爬起来打他,他后退一步,再也不会是当年软弱无助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小男孩。

  “我这就走,再也不会回来。”

  再也不会。

  那一走,走了好久。

  走的时候心情兴奋,感到自由,再也不用窝在一米见方的鼠窝,不用与蛇虫鼠蚁相伴。

  没有人能阻挡他,他会靠他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

  他要让男人后悔这么多年轻待了他。

  那时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风是轻的。

  好像全世界都在向他招手。

  他没有读过多少书,也不愿去读。

  他跑向青帮,那是他的目标,整个城市势力最大的帮派,手眼通天,呼风唤雨。

  进会当马仔,跟着老大打打杀杀,抓住一线生机往上爬,置生死于度外。他什么都不在乎,烂命一条,就算死在街边也没人知道,没人为他哭,清明也没人为他烧纸,他只想出人头地。

  尽力,用最快速度。

  等不及要男人好看的那天,他要男人后悔。

  疯狂在他脑中滋长,肆意横行。

  久违的刺激让他通体麻木,他即将脱离男人,完全掌控他的人生。

  狂喜伴随了他四年,四年后男人酒后与人发生争执,激烈冲突中被对方用利刃划破喉咙,倒在血泊里,呼吸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下葬的时候他没去,听说宾客寥寥无几,葬礼致辞写的很是感人,让人有种入错场的错觉。

  想要掀开棺盖来看看,躺在下面的是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

  出殡钱由季秉桓支付,那天他为男人去杀季秉呈。

  他在青帮遇见季秉桓。

  那是他等在青帮门口的第二天,他们不收他,嘲笑他像白斩鸡。

  粗暴地踢他出门外。

  “毛都没长全还学人砍人,还他妈想学人拿刀?小朋友,断奶了没有,回家找你妈喂奶!”

  他不服,站在门口等,整整站了两天,滴水未进。

  季秉桓从一辆黑色跑车里出来,阳光打在他的银灰色背影上,黄与白,像一幅灿烂的油画。

  那个人笑了下,礼貌中带著点高傲的望向他。

  只一眼,他满脑子想著方才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那一刻,他像是被下了定身咒。

  他完全无法转移目光,那个人带给他绝无仅有的震撼感觉。

  那个人身上那抹绝伦的味道,与他这从小处在阴暗角落里的人成极大的反差,他像飞蛾扑火般的渴望那个人。

  他早该知道男人是他的劫、不能碰的禁果,那样他就会离得他远远的。

  可他没有,所以那个人注定,是他的劫。

  强烈的**从内部快速侵袭,占据他的大脑。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后退。

  拖着虚弱的身体冲进青帮大门,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在那个人面前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刀,对着小指狠命挥刀砍下去。

  他要留在他身边。

  一记手刀劈过,刀掉了下来,他随之也人一脚踹进墙角。

  这一记又狠又准,骨头就像散了架,浑身都疼。

  “搞什么,扑街仔,想死出去死,别脏了桓少爷的衣服。”

  “明哥”

  那个人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桓少爷”

  “他是谁?”

  “明水街的扑街仔,想进我们青帮,我看他没什么本事,又瘦又没力气,废物一个不想收他。免得进来以后像上次的毛仔,不会做事,到处惹事。”

  那个人好像走过来,又好像站在那。

  刚刚猛烈的撞击让他头破血流,却感觉不到疼,他所有的感官都随着他而转。

  鲜红滚烫的血液顺着额头流下,沿着轮廓侵染到眼里,睁不开。

  “你叫什么?”

  “徐礼”

  他想爬起来,这样太狼狈。

  当那个人低下头和他说“跟我走”时,他听到他心跳的声音,那么的鼓噪。

  他想他要疯了,他中了毒,一剂名叫"季秉桓"的毒。

  无药可解。牛bb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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