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_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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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摇椅旁边,摆了张欧式的白色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些饼干和干果,一壶茶,还有徐芷最爱的果汁。

  徐礼坐下以后,拍拍身上的土,在一边看着徐芷怎么跟季秉恒腻味。

  季秉恒对付着兴奋地徐芷,时不时拿眼角扫一眼徐礼,后者施施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静静地在那品。

  季秉恒一挥手,让一直隐在旁边的人过来把徐芷带走,来人虽带着头,倒也大方,这人徐礼认识,是一直在宅里干的园丁,徐礼没多往那边望,权当没看见,季秉恒能走进这里,那必然有他的办法。

  倒是徐芷恋恋不舍,扯着她季叔叔的袖子,还想再热乎热乎,小姑娘脑子里记得都是季秉恒对她各种的好,季秉恒有话要对徐礼说,安抚地拍拍徐芷的小脑袋瓜子。

  徐芷走后,季秉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皱着眉,把杯子放下。

  “花茶,我自己种的,有些个花苞过了花期都没开,不想糟蹋,就拿来泡茶喝。”徐礼突然开口,“有安神作用。”

  季秉恒瞥了徐礼一眼,举起杯子,又抿了一口,味道并不如想象的那么难喝。

  徐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有喝,微微舒展了下靠在摇椅上的身体。

  “跟我回去。”季秉恒说道,干净利索。

  徐礼不接话,这个季节的正午,阳光不大刺眼,却很明媚,他半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花田,那小半拉已经出成果的花,和大部分的花苗花骨朵,成就感油然而生。

  “那片都是我自己种的,我以前觉得是挺一简单的活,没想到自己做起来这么复杂,得先查准了这花的习性,找准播种时间,定期浇水、施肥、松土,你浇多了,它就淹死了,浇少了,它就枯死了,还得控制日晒和温度,难伺候着呢。”

  徐礼一脸的稍安勿躁,望着他那片自留地,“有时候赶上下雨降温,睡觉都睡不踏实,大半夜非得跑出来看看,它们是不是死了,有没有冻着。”

  季秉恒沉着脸,冷冷地听着徐礼说他那片花田,这不是他的徐礼,或者说属于他的徐礼在他看不见的这段时间里,因为别人改变了,这不是件可以让他舒心的事。

  季秉恒维持着进攻的姿态,终究不明白他和徐礼之间到底怎么了,于是拿出惯有的强硬态度,又说了一遍,“徐礼,跟我回去。”

  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男人,徐礼的态度倒显得不以为意起来,所有的悲欢好似都已成灰烬,任世间哪一条路他都不能再于他并肩,同行。

  人就是这样,往往执着一些事,就会被这些事所骗;执着一个人,常常也就会被这个人所伤害。只是这些强烈的情感,来的突然,消逝得却也极快。

  所以在事情的最后,徐礼学会放下,不牵挂,不计较,那么是是非非已然无所谓。那些看见的,看不见的,记住的,遗忘的,都在时光的尽头不及而遇,而后徘徊在这不断地得与失中。

  季秉恒久久等不来徐礼的回答,黑色的眼珠紧盯着他,“你想留下来?”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你以为老三还能保你多久?老头子今天早上被证实中风了,他早就外强中干,这些老三都没告诉你?过了今天,他就会失去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我看你到时怎么办,拿什么来求我!”

  季秉恒盛怒,大手敲击在桌面上,震出杯中的茶水。

  “不想,我想自己走,自己走出去,过自己的生活。”徐礼的话,就像一枚炸弹,再次点燃了男人的怒火,男人黑着脸,瞪着他,用取笑他的自不量力,来掩饰对于他整个人巨大改变所带来的心慌。

  嗤笑着,季秉恒稍做停顿继续一字一句说,“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这些话?嗯?”

  徐礼尽量找温和的字眼来表述他的想法,有时候,同样的一件事情,他可以去变得洒脱,却说服不了男人试着放下。

  他与季秉恒曾经撑过了某一段忧心的日子,他浓烈的深情毫无保留地全部倾泄给了男人,让他几乎忘记了他和男之间存在了许多问题,这些问题,不单单是两个人有感情就能解决的,特别经历了那么多之后的现在。

  可欲/望又是无止境的,但实现欲/念的能力却有限。季秉恒的欲/望是对徐礼的占/有,在这份**部分满足之后,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病态地不断追求,掠/夺,要求绝对的拥有,结果只是制造更多的痛苦罢了。

  而就算这些欲/望得到一时的满足,但当满足感消失时,男人又会感到痛苦,继而进行一番更凶猛地征伐。

  恶性循环。

  徐礼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再能相同,可这个人不是我。”像他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没学历,没本事,坐过牢,能力也不行,对于未来一片茫然,也许这一生只有靠做小工过活,“所以你不需要去再去执着什么,恒少爷,人生是属于我自己的,为什么不找个适合自己的人。”

  如果不幸福不快乐那就放手,舍不得放不下只会更痛苦,有些失去是注定的,有些人永远都不会和另一些人有结果,固执地坚持不该坚持的,何必?

  季秉恒瞬间变了脸色,一双大掌强硬的抓住了徐礼,整个人倏然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想继续再听你说这些歪理,徐礼,你是我的人,你的人生,你的命,你所有的一切都只属于我,如果有下次,我不保证不会做什么让你感到遗憾的事。”

  季秉恒霸道地拉起徐礼,从椅子上站起来,拖着他大步往门外走去,一直退到一旁等候的园丁,见机也抱着徐芷先行钻进一直等候在门外的车。

  他们只走了一半的路,季秉源就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看见眼前场面,快步走到徐礼身边,却被季秉恒的保镖挡在三步之外。

  “二哥,”季秉源俊秀的脸苍白,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没想到你也会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趁我不再就乱来。”

  与他的隐晦相比,季秉恒显得老神在在,对于失去靠山的季秉源并不放在眼里,“我只是来接走我自己的人。”最后几个字着重了读音,且缓慢。

  季秉源打了个手势,收下迅速包围了门口,不让任何一个人进出,季秉恒居高临下,讥笑着季秉源如临大敌的反应。

  放开徐礼,把他交给身后的保镖,季秉恒屏退身前的保镖,走到季秉源身边,平视他说,“老三,老头子就快断气了,你拿什么跟我争?”

  季秉源绷着脸,神色颓唐,依然站的笔直,面向季秉恒,拿出一拍两散玉石俱焚的气势,“这不用二哥操心,现在是在我家,我不会让二哥带走礼叔。”

  季秉恒傲据地瞧着季秉源的强撑和落魄,他心里完全能掂量如今他这个弟弟只是在垂死挣扎,“就凭你这几个小鱼小虾?”

  季秉源的脸色随着季秉恒的话,益发差了,“对,也许二哥瞧不起我这些人,但是就算只剩我一个,我也不会让你再伤害礼叔。”

  斜睨了一眼看不出情绪的徐礼,对方静默地就像在看一场闹剧。

  季秉恒轻哼一声,“老三,你是我弟弟,本来我们应该是对方最亲的人,我还救过你一命,可是你却为了他仇视我,他爱你吗?恐怕他连一天也没在心里装过你,他只是在利用你逃开我而已,别再自作多情了。”

  季秉恒的话每一句都戳在季秉源的流着血的心里,仿佛一切都回到那天晚上,徐礼对他说,不要在意自己救过他的事,也不用感谢,因为那全都是为了自己的爱人,并不关乎于季秉源本身。

  “够了!”季秉源高声喝止,身子不着痕迹地抖动,“我爱他,我比二哥还要爱他,你只会带给他伤害,但是我不一样,只要二哥发誓不再强迫他,我就愿意放礼叔走,去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希望他比任何人都快乐,比任何人都过的高兴,幸福,我和你是不同的。”

  季秉恒半眯起眼睛,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和我不同?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他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别在这自欺欺人,装好人给谁看!”拳头带着劲风打过去,收回来的时候,出拳和被击中的人都血迹斑斑。

  季秉源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硬生生稳住脚,站定,拳头正中他的鼻子,鲜红的血液顷刻间涌了出来。旁边的保镖看见来者出手,纷纷拔枪,剑拔弩张。

  季秉源卷了把袖子,擦干血,示意他们放下枪,直视着脸色同样不好看的季秉恒,“我只是想通了,我爱他,不愿意他恨我,所以我宁愿自己再难过,也要给他他想要的生活,是二哥你,你太自私,心里只有你自己,你为什么不去问问礼叔,他是选择你,还是选择他自己。”

  季秉恒像被点燃的鞭炮一样炸了起来,“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他的幸福就是和我在一起,他自己撅起屁/股求我/草/他,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只求我给他一个吻,他知道他多爱我吗?你知道个屁!”

  男人的暴怒毫不遮掩的显露出自己的无措和心虚,季秉源捕捉与此,惨烈地失笑,挑衅道,“是啊,你只剩以前的事可以拿来说,礼叔早就变了,他不再需要你,你敢问吗?还不是一样的害怕,二哥,你早就被礼叔抛弃了,苦苦纠缠放不下的只有你自己。”

  表情狠戾的季秉恒顿时如被冰凝,声音冷的让人发颤,“你再说一遍。”

  季秉源苦笑,牵动到伤口,不比心痛,“说多少遍都是一样,我爱他,所以愿意放开他,你只爱你自己,所以就算是死也要把他绑在身边。”

  大门发出剧烈的响动,轮胎与地面摩擦的轨迹也发出巨大地噪音,这一切都显示出门外的人数之多,火力之猛。季秉源站着没动,痴痴地望着徐礼,眼睛里流出痛苦和不舍。

  屋子里瞬间充满了季秉恒的人,季秉恒不再废话,面无表情,“杀了他。”不再有一丝犹豫,好似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季秉恒走在前面,预先出了大门,身后传来子弹上膛的清脆响声,然后是一阵轰鸣,在厉声的尖叫中,季秉恒回头,抓着徐礼的保镖被推开到一旁,而徐礼,已然倒在一片血红色的世界里。

  季秉源跪在血泊中,哭了,手足无措地大喊,呼救,季秉恒走过去,直愣愣地站着,久久找不回心跳,盯着徐礼渐渐冰冷的身体,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仿佛走到尽头般,眼前的一切叫人心寒,退路是没有了,暗哑的岁月变的愈加黑暗,它们颠倒了方向,再一次证明了他的荒谬,世界开始荒芜、人间沦为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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