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_我是弱受,我装的[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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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淳乐水?”

  宋含章他一开口就忍不住咳嗽,又吐出几口水,体内的所有水都吐出来后他才觉得呼吸顺畅起来。

  他躺着缓神,片刻后有推了推趴在他胸前的淳乐水:“你说我死了你的任务就完不成了,是什么意思?”

  “什么任务?”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四周一片安静,陷入昏迷的淳乐水显然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

  宋含章当然也不指望可以在此时得到答案。

  不到一分钟,宋含章就撑在地上勉强坐了起来,岸边全是大小不一的石块,硌得掌心全是印子。

  但此刻宋含章根本无心顾虑这些,他不能放任自己和淳乐水继续暴露在冷风中,因为落水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又是冬天本来天气就冷湖边又寒风阵阵,再在风口躺着等失温症状上来,他和淳乐水都要交代在这里。

  宋含章嘴唇冻地发白,暴露在外的双手也又红又僵。

  再看淳乐水,他经历了精神高度紧绷且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自救并且把宋含章从车里救出来,身体热量的流失比宋含章更严重。

  并且人在昏迷或者陷入睡眠的时候本来体温就会下降,如果不赶紧让他醒过来,情况会更加危险。

  冷风拂过,重新恢复平静的湖面泛起小小涟漪,丝毫看不出它刚才差点吞噬掉两条人命。岸边林木延伸到远处,仿佛和夜幕融为一体,树叶摩擦发出沙沙响应,绰绰林影宛如咆哮的黑海怒涛。

  宋含章的手即使放在淳乐水脸上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只能摸到一手湿滑的湖水。

  他指腹往下,轻轻按压住淳乐水颈间动脉,僵硬的手指让触感都变得迟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受到皮肤下脉搏的跳动。

  宋含章一边确实淳乐水的情况,一边仰头望向对岸,精准地定位到他们冲出山路的位置,路边的护栏被撞开一个豁口,之前和他们迎面驶来的卡车停在不远处,高强的灯光把前面的路照得宛如白昼。

  宋含章和淳乐水的手机全部随着车一起沉湖了,最坏的情况就是卡车司机在车祸发生后逃离现场,如果那样,他们就只能等到外公发现他们就不回家而找过来,但在没有任何保暖装备无法自救的情况下,等外公找到他和淳乐水估计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但幸好,只要卡车司机停下来,他肯定就会第一时间寻求救援。

  宋含章现在只需要带着淳乐水找个避风的地方,让淳乐水醒过来,再想办法减缓体温流失的速度,他们就能得救。

  谁也没想到这种情况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现在宋含章还算冷静,他也必须要冷静。

  他当机立断脱掉两人完全湿透的外套,拧干水后又给淳乐水穿了上去,虽然湿衣服会加速体温流失,但也会能勉强起到阻挡寒风的作用。

  宋含章只穿着衬衫,冷得打颤,他搓了搓手准备抱起淳乐水往山崖下走,那边有块大石头和崖壁形成一个九十度的夹角,倒是适合避风。

  为了减少和地面的接触面积,宋含章将淳乐水的上身都抬到自己腿上。

  这大概是近几个月来淳乐水最安静乖巧的时候,既没有假意伪装,也没有冷脸相向,他双目紧闭,一张脸毫无血色,整个人看着单薄又脆弱。

  将他从地上抱起时,宋含章因为手臂脱力,差点把淳乐水摔下去,手忙脚乱地搂着腰把人稳住。淳乐水湿透的头顶顶在宋含章颈侧,一点反应也没有。

  宋含章垂眸,看着那张精致的脸上毫无生气,不由一阵心颤。

  他深吸一口气,勾着淳乐水腿弯把人打横抱起,躲到了避风处。

  宋含章没让淳乐水靠着墙,直接把人抱在腿上靠在自己怀里,身上的衣服又湿又冷,但两人贴着会好很多。

  宋含章拍了拍淳乐水的脸,轻唤他:“淳乐水?”

  淳乐水仍然毫无反应。

  把手放在脖颈,宋含章还能感受到一点自己颈部的温热,而淳乐水的体温明显要比宋含章低一些,他伸手摸上去都感受不到什么温度。

  宋含章不知道淳乐水现在算什么程度的失温,但他现在没有办法替他换下身上的湿衣服,也没有办法对他进行干燥处理阻止热量流失,如果让他在昏迷情况下将全身皮肤都暴露在外更加危险。

  他只能把淳乐水报紧一点,将自己身体的热度传给他。

  他不停地轻拍淳乐水的脸,叫他的名字想要唤醒他都是徒劳。

  宋含章把外套衣领起立,双手拢着往淳乐水颈部吹气,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给他加温。

  宋含章从来也没有这么焦虑过,不停地抬头四望,可能才过了十几分钟,但对他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你可千万别死啊。”宋含章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开始发抖,“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他一边说一边捏住淳乐水脸颊,迫使他张开嘴,不断地把自己仅有的热气吹进淳乐水体内。

  “淳乐水。”到后面宋含章每叫他一声名字几乎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他双眼通红:“把我救上来你自己死了,你是想让我内疚一辈子吗?”

  他再次往他嘴里输送热气,太因为冷,宋含章哆嗦了一下,牙齿磕在淳乐水冰凉的嘴唇上,舌尖蔓上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宋含章抬起头,淳乐水苍白的嘴唇上一点猩红。

  看着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宋含章盯着他看了片刻,掐着淳乐水的下巴吻上去,他给淳乐水送过去的热气有多少能真正地进入他体内,宋含章并不知道,但这一刻他无疑有些崩溃。

  身体在他迟缓的大脑下达命令前就率先行动,两张冰冷的唇贴在一起,他舔舐掉淳乐水唇边的血渍,舌尖顶开对方紧闭的双唇后,抖着唇往他嘴里吹气。

  宋含章只穿了一件,为了抱住淳乐水而倚靠着冰冷的崖壁,但对于宋含章来说,失温所带来的难受远没有心理上的折磨让他痛苦。

  他害怕淳乐水死在这里,死在自己怀中,他不想再体会一次亲眼目睹亲人死亡而无能为力的感受。

  而且如果淳乐水真的在这里出事,那宋含章可能真的一辈子也无法从这份阴影中走出来。

  如果他早点对淳乐水道歉,如果不是他执意要跟简闻他们来飙车,如果他注意一下前面的路况避开那颗扎破轮胎的铁钉,如果不是为了救他……

  如果如果如果。

  宋含章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是他亲手造成了这一切。

  他眼睛红得快要滴血:“你平时不是很讨厌我碰你吗,我亲你一下你都要把我丢进浴缸,我现在都把你嘴咬出血了,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咬我啊!”宋含章交换着往淳乐水颈部吹气,之后像是脱力一般将额头抵在淳乐水颈窝,“你咬我啊……”

  “不是说碰你一下就是狗吗,碰你这么半天……你怎么也不骂我……”

  宋含章只知道自己在说话,但昏沉的大脑似乎屏蔽了他的听觉系统。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风从树林中咆哮而过的声音就像是野兽在嘶吼,避风处的两个人像是互相取暖一般抱成一团,宋含章几乎是想要把淳乐水嵌进身体里一样用力搂着他,埋首再他肩头同样失去了意识。

  只有风,在他彻底昏过去前,将一小声呜咽搅散带走。

  “汪。”

  滴——

  滴——

  滴——

  仪器的声音响在耳边,宋含章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刺目的白色。

  他闭了闭眼。

  “小少爷?”

  是许叔的声音。

  宋含章缓慢睁眼转动眼球,床边许叔看到他醒来满脸惊喜,先抬手按了呼叫铃才问他:“怎么样小少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他想要起来,许叔伸手扶他,把隔壁床的枕头也垫到他身后。

  宋含章四周看了看,这是间双人病房,他盯着旁边明显之前躺过人的病床看了许久,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大脑才慢慢转动起来,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抱着淳乐水在石壁后取暖……

  淳乐水?!

  宋含章猛地抓住许叔:“淳乐水呢?”

  他手上力道很大,关节绷得发白,一瞬不瞬盯着许叔的眼里却带着一丝恐惧:“他没事吧?”

  许叔安抚他:“你放心,乐水没事,他比你醒得还早。”

  说话的间隙陈医生已经过来了,对宋含章做了一系列检查和询问,才对许叔道:“没事了,身体各项机能和指标都是正常的。”

  “老陈,我还有一些话想问你。”许叔听完和陈医生出了病房。

  他前脚刚走,简闻就来了。

  “含章,你没事了吧?”

  宋含章摇头:“没事。”

  “你不知道救援队找到你们的时候,你和淳乐水都昏了过去,一个比一个体温低,急得老爷子差点发病。”

  听他一提,宋含章才发现宋时清并不在病房内:“我外公呢?”

  简闻说:“没事没事,你别担心,老爷子什么问题都没有,现在正在淳乐水那边呢。”

  “什么意思?”宋含章看向旁边的空床,“淳乐水不和我在一个病房?”

  简闻默了一瞬,从旁边的果盘里抽出水果刀,一边削苹果一边说:“我正想问你呢,你和淳乐水是不是在车上闹什么矛盾了?他一醒就说要换病房,不想和你呆在一起。”

  他那到扎了块苹果递到宋含章嘴边:“来口?”

  宋含章别开脸:“我不要。”

  简闻就顺手喂进自己嘴里:“他平时不是对你百依百顺的,你得把人家逼成这样样才能让人家对你这么不待见?”

  别人以为宋含章浪子回头和淳乐水重修旧好,简闻可是清楚其中奥秘的,他知道宋含章对淳乐水没感情,也就没把他俩的矛盾当一回事,完全是一副吃瓜八卦的语气。

  但是好巧不巧,每句话都在往宋含章心口戳刀子。

  越听宋含章脸越黑。

  淳乐水的表现说明他现在甚至已经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装下去了。

  简闻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催他:“问你呢?”

  宋含章一阵火大,当然这股火更多的是对他自己。

  “你可以滚了。”他说着不再给简闻脸色,被子一抖又背对着简闻趟了回去。

  “喂?”简闻拿刀背捅捅他,“大少爷怎么刚醒火气就这么大?”

  宋含章无动于衷,等到简闻转到正面想看他一眼的时候,直接扯起被子把自己埋起来。

  他拒绝沟通的表现太明显,简闻失笑,放下刀后啃着苹果从病房退出去,还不忘吐槽他:“我感觉你出个车祸返老返童了呢,等着,哥哥去给你叫陈医生过来再检查检查。”

  “滚!”

  “好勒。”简闻带上门,“这就滚。”

  落锁声后屋里再次恢复安静,宋含章双手压下头顶的被子,望着天花板发呆。

  两人在车上的争吵,淳乐水的句句质问,全部萦绕在耳边。

  但更多的,还是淳乐水昏迷后苍白的脸,和不管他怎么捂都没有一点回升的体温。

  当时的绝望,宋含章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不行。

  不管淳乐水想不想见他,他也必须要去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才能安心。

  宋含章掀开被子下床,在病服外裹了件外套,拉开门就撞见了正准备进来的宋时清。

  “外公?”

  宋时清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确认他没问题,才问:“要出去?”

  宋含章扶着他坐在沙发上:“我想去看下淳乐水。”

  “我刚从他那边过来,”宋时清把拐杖靠在沙发扶手上,冷哼了一声,“现在倒挺关心人家的,那你知不知道乐水根本就不想见你?”

  宋含章点头:“简闻给我说了。”

  “知道你还去?”

  “我只是想去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醒了,不然我不安心。”

  “难不成我们还会骗你?”

  “外公,我不是那个意思。”宋含章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只是我……”

  宋含章捂额,指腹碰到额角包扎的纱布,他垂头看着脚下,说不下去了。

  即使是面对外公,他也没办法直白地承认自己害怕。

  叫不醒淳乐水的那一幕,几乎是深深地刻在他脑海里。

  他必须亲眼确认对方平安。

  宋含章说:“我先去看一下他。”

  “回来。”宋时清沉声道,“我还有事要问你。”

  宋含章转身:“外公。”

  宋时清表情严肃:“你老实告诉我,昨晚的生日会你到底对乐水做了什么?”

  淳乐水曾经的形象深入人心,他突然态度大变,所有人都觉得问题出在宋含章身上。

  包括宋含章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不是昨晚,”宋含章有些艰难地开口,昨晚不过是一根导火索点燃了积累的所有矛盾而已,“是我这几年做的每一件事。”

  他低头看着沙发上的宋时清:“外公,您以前骂我骂得没错,我就是个混账。”

  宋含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颓然道:“我和孙明鸿那个人渣,并没有什么区别。”

  孙明鸿的名字一出来,病房静得让人窒息。

  “我不许你这样说……”宋时清突然开口,他拄着拐杖站起来,走到宋含章面前,强调道,“你是我宋家的孩子,你的身体里流的是南风的血,和孙明鸿那个混账有什么关系?!我骂你,是看不过你对乐水做的那些事情,那孩子老实遇到什么委屈吃了什么苦就只会往心里咽,就跟你妈妈一模一样。但是你,被我逼着和他结婚我也知道你委屈,你咬定是乐水用了手段,是我逼你和他结婚的!”

  “你做了对不起乐水的事情,那要怪也是怪我!和孙明鸿这个混蛋有什么关系!”宋时清厉声,拐杖在地上敲得直响,“他对你妈妈干的那些事情,你可一件也没有对乐水干过!我不许你这样说!”

  他情绪激动起来,整张脸都憋得通红,明显出现了气短的症状。

  宋含章吓坏了,连声叫着外公,把宋时清扶到病床上躺下。

  “呼吸外公,呼吸。”宋含章慌乱地按了好几下呼叫铃,翻出他的药让他含服在舌下,“外公您别着急,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说,您缓一缓,您别生气……”

  “含章……”宋时清紧紧攥着他的手,“下次你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就算你再自责你也不能把自己和那个人相提并论,外公会伤心的。”

  孙明鸿这个人就是宋时清和宋含章爷孙俩永远都不想提起的名字。

  他是宋含章的父亲。

  却给宋含章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如果对宋时清来说,孙明鸿是导致他失去女儿的罪魁祸首,那么对于宋含章来说,孙明鸿就是他这一辈子都逃不过的梦魇。

  他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又被父亲拿着刀追赶,要不是宋时清去得及时,他失去的就不仅仅是宋南风一个人了。

  将自己和那个人渣比作一类,可见宋含章对自己有多失望。

  他拿刀挥向自己,宋时清怎么可能不心疼。

  “对不起。”宋含章红着眼埋首在宋时清怀中,“对不起外公。”

  医生很快来将宋时清接走,宋含章跟着走了几步,却像是突然被人抽掉了所有力气,他连病房都没有走出去,失神地跌入沙发。

  就算是他和淳乐水在车上争吵,他被淳乐水不断质问的时候,宋含章也从来没有产生过将自己和那个人类比的想法。

  因为他清楚,他错是错在误会了淳乐水这么多年,他的所有混蛋行为是建立在以此为前提的基础上,是有迹可循的。

  反而是他经常怀疑淳乐水,他呆在宋家接近自己的目的,他是不是也像孙明鸿那样觊觎宋家家业?他对自己频繁的毫无底线的示爱是不是为了放松自己的警惕让自己爱上他,然后像孙明鸿杀死母亲一样杀死自己?所以宋含章从来不相信淳乐水是真心爱自己的,后来听到淳乐水的心声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当宋含章被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至少在曾经,淳乐水是真的爱他的,爱到全然失望,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也会奋不顾身救他。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失望,是由无数件小事累积而来,大多数时候都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但其实一直都处于某个临界点,而可能再那之上甚至不能再承担起一根羽毛的重量。

  就像是母亲对孙明鸿,和淳乐水对他。

  当淳乐水躺在宋含章怀里呼吸微弱心跳缓慢时,巨大的恐惧让宋含章意识到,他一直把淳乐水当做孙明鸿来戒备,其实他才是举着刀的刽子手。

  他和孙明鸿一样伤透了一个人的心,并且杀死了他。

  只是母亲会流血,而淳乐水是安静的毫无反应地躺在他怀里。

  所以淳乐水醒来不想见到他,是多合情合理的一件事。

  他累了,倦了,不想再和宋含章玩下去了。

  宋含章不知道的是,淳乐水不想见到他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个原因。

  与此相比,更重要的原因是淳乐水很不安。

  他不安于落水时对于宋含章死亡的恐惧,他非常清楚自己对宋含章是毫无好感的,每次想弄死他的想法也不是作假,而是真的恨不得让宋含章死了算了。

  他以为自己在宋含章面临危险时还能悠闲看戏,但实际上那一瞬间,他甚至宁愿死的是自己。

  这让淳乐水毛骨悚然,因为那一刻他能清楚分辨出这是从他自己脑中冒出的想法,不是多出来的莫名情绪,而是他本人就是那样想的。

  甚至包括去救他,都完全是出于本能。

  他让自己保持着高度冷静,就是因为当下只有他才能救宋含章。

  如果身边的人不是宋含章,他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还能全程不慌乱。

  这不得不让淳乐水怀疑,为什么宋含章会在自己潜意识里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这些真的是贱受残留给他这个穿越者的情绪吗?

  他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醒来就已经绑定好系统,被告诉姓甚名谁,并且将选择摆在他面前。

  当时淳乐水还觉得好巧,他所需要穿越的角色和他名字一模一样。

  系统怎么说的来着?

  它说这是穿书基操。

  淳乐水信了,并且对自己空白的过去毫不好奇,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只想要未来。

  但现在,淳乐水突然想要窥探一下自己的过去,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记忆?为什么会被系统选择?

  他能感觉到系统还在,但装死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在不知道被淳乐水催促了多少遍后系统才道:[是你强烈的意志召唤了我,获得了追求自由的机会。]

  “那我对于过去的记忆呢?”淳乐水问。

  [那些重要吗?]系统说,[你已经死了,你哪里还有过去?你只用记住自己的目的,不断地往前看就好了。]

  避重就轻的回答,却让淳乐水无比惊恐。

  答案或许已经在他自己手中。

  他无法面对这件事,而人类对于危险的首要规避反应就是——

  逃。

  他第一件事就是从宋含章病房搬了出去,宋时清关心他问了许多,但淳乐水什么都没说。

  他自己心里也很乱。

  就在他啃着指尖盘算离婚的事情时,走廊上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透过玻璃,他看到几位医生匆忙地推着病床奔走,而淳乐水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床上的人是宋时清。

  他一惊,猛地拉开门正准备跟上去,一转头就和刚从病房里出来的宋含章四目相对。

  淳乐水第一次看到宋含章那个模样,穿着病服就好像一吹就要倒似的,整张脸上唯一的颜色就是猩红的双眼,和被他撕下纱布后抠到流血的额角伤口。

  但淳乐水现在根本没工夫搭理他,又或者说有功夫也不会搭理他。

  轻飘飘一眼后就迅速移开目光,追着已经消失在拐角的病床跟上去。

  宋含章正准备抬步,闻言顿了下才跟上,只是在路过护士站的时候,麻烦护士重新给自己包扎了一下额头才赶往抢救室。

  包括后来匆匆赶来的许叔,三人并没有等多久宋时清就被推出来。

  陈医生紧随其后:“还好这次发作虽然急但是刚好在医院,而且含章的急救方法也很正确,没什么大问题。”

  淳乐水和许叔都连忙凑过去,陈医生无奈:“好了好了,先把老爷子推回病房,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外公,”淳乐水轻声说,“你吓死我了。”

  老爷子显得很疲惫,笑着用手心贴了两下淳乐水的脸:“对不起,外公不该吓你。”

  淳乐水顺杆就上,点头道:“没错,老爷子既然认识到了错误下次就不要再犯了。”

  宋时清连连应了几声好。

  他看了眼人群之外看着他又不敢靠近的宋含章,对他伸出手。

  宋含章过了好几秒才走到床边,牵住宋时清的手。

  老爷子握着他的手轻捏了两下:“没事。”

  宋含章一言不发地垂着头。

  外公的手很烫,手心干燥,手背皮肤不像年轻人那样有弹性,指腹轻轻挨着就能感觉到其中流失的胶原蛋白,在不用力的情况下也能摸到手背上明显凸起的血管。

  就是这双手,当初把宋含章从地上抱起来,帮他擦眼泪,又在晚上他做噩梦时拍打着被面陪他一整晚。

  也是这双手,牵着宋含章去母亲陵园,轻拍他的脸让他出去玩,放纵他做他想做的事情。

  但因为觉得他逼自己结婚,宋含章不顾外公的不舍非要从家里搬出去,自己天天在外面释放情绪过逍遥日子,却从没想过早点帮外公接下重担,没有想过他靠外公取暖时,外公何尝不是将对母亲的思念投影在他身上以此慰藉。

  他仗着有人宠爱便肆无忌惮。

  他甚至还提起了外公最不想听到和提起的人,他将自己和孙明鸿相比,分明是在刺杀外公。

  无形的刀虽然不见血,却也会要人命。

  如果外公有什么意外,他就是凶手。

  但幸好,幸好外公没事。

  宋含章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抖,他现在阵阵后怕,又不想被淳乐水和许叔看到自己濒临崩溃的样子,想要抽出手去外面整理情绪。

  “没事就好。”宋含章喉咙又酸又紧,好半天才勉强道,“您先休息吧,等回头我还有事和您商量。”

  宋时清确实累,他又紧捏了宋含章一下,才放开手。

  宋含章俯身帮他盖上被子。

  他情绪不太好,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

  只是淳乐水现在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曲意逢迎,但也因为知道他是担心外公,便也没有在心里嘲讽,总之是非常平静地从病房里离开打算让宋时清好好休息。

  宋含章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

  确认淳乐水没有问题他是安下心来,但他现在并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小少爷,你还好吗?”许叔觉得他不太对劲有些担忧,他以为宋含章是担心宋时清,“既然陈医生说没事,你就别太担心了。”

  宋含章点了点头:“许叔,外公麻烦您了。”

  “老爷子这边有我就行了,你也快去休息。”许叔压低声音,免得吵到病床上的宋时清,“你和乐水的身体也很重要,你徐姨做了你们爱吃的,一会儿送过来多吃点把能量都补回来,你看你这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一路从宋时清的病房念到宋含章的病房。

  宋含章笑了下:“知道了,您好啰嗦。”

  “你第一天知道你许叔啰嗦啊?”许清轻笑,拍拍他的背,“行了,我也要回去照顾老爷子了,你这么大了许叔就不陪床了。”

  “许叔……”宋含章稍作沉默,“我长大了。”

  “你在我心里可永远都是小孩儿。”

  不,许叔,我该长大了。

  宋含章望着他的背影走出视线,才开门进了房间。

  他没办法永远躲在外公身后,他应该学会承担责任,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犯过的错负责。

  淳乐水歪头靠在宋含章怀里。

  四周是呼啸的寒风,宋含章冻得浑身都在哆嗦,想要去拍淳乐水脸的手因为僵硬而蜷缩着,舒展不开。

  淳乐水闭着眼睛,漂亮的脸白到宛如玻璃一样仿佛透明,浓密睫毛轻搭在眼下,因为湿了水,结成小小的冰晶。

  他像是随时都要消失一样,脸上唯一的颜色就是眼下的小痣,黑得像是拿笔点上去的。

  宋含章感受不到一点他身体的温度,想要往他体内输送热气,贴上去后只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气。

  宋含章顿了顿,心跳都开始加速。

  他指尖紧按住淳乐水的脸颊,后者仰着头,机械般的随着他的动作张开嘴,舌尖探入,宋含章感受不到他嘴里一丝一毫的温度,冷得就像冰块一样。

  “没事没事,只是失温。”宋含章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含热了双指擦干后去按他颈部的脉搏。

  四周寂静无声,就连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一定是我没找对地方。”

  宋含章喃喃自语,把人搂紧了些,换了一边把手指放在淳乐水下颚和颈部的交界处。

  “怎么回事?”他拧眉,正准备收了手先帮淳乐水暖暖脖子,后者的脑袋就像是断了线风筝,垂落到一旁。

  风重新动起来,宋含章静了许久才将手指放到淳乐水鼻下。

  没有鼻息。

  他死了。

  宋含章猛然惊醒。

  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淳乐水的头无力垂落的画面真实到可怕,宋含章满头大汗却浑身发冷。

  他双眼发直地盯着床尾,等自己激烈的喘息平稳下来后,才打开床头灯,喝了口杯里已经凉透的水,冰凉的液体顺着食管凉进胃里,让宋含章恍然想起梦里淳乐水口中的温度。

  他捏了捏眉心,放下杯子下床换衣服。

  从医院回来当天,淳乐水就带着他的铺盖卷从宋含章房间里搬了出去,床又属于宋含章了,但他却无法像以前一样一夜无梦到天亮。

  因为忙于工作,他每天睡觉时间有限,入睡速度和睡觉质量都很高,但现在他却经常总会在闹钟响起前一个到半个小时就从梦中惊醒。

  他总是会反复梦见那天落水后两人在岸边的场景,淳乐水永远都是那副易碎的模样靠在自己怀里,而他当时的恐惧在梦里全部成了真,梦里的淳乐水从来都没有醒来过。

  这导致他有时候在现实中看到淳乐水都会恍惚一瞬。

  宋含章还没下完楼梯,已经听到餐厅里淳乐水的声音:“外公,我去排练去了。”

  他抓着包,手上拿着两片吐司,一口气干掉杯子里的牛奶后从楼道下跑过,连余光都没分给站在楼梯口的宋含章一下,越过客厅从正门跑出去。

  宋含章拉开餐边椅坐下:“外公。”

  宋时清说:“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和好?”

  虽然相比于淳乐水对宋含章百依百顺,宋时清更愿意看到这种使小性子一类的画面,因为这也侧面说明两人不再是之前那种一方无条件将就另外一方的不健康关系,但就是两人第一次闹矛盾的时间就有点超出宋时清想象的长。

  宋含章很想说他们根本就没好过,哪有和好这么一说。

  他知道淳乐水是因为听到他的脚步声才匆忙离开,他现在是完全不会和宋含章呆在同一个空间,宋含章已经习惯了。

  他其实有尝试和淳乐水谈谈,但当他一句“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弥补你”说完后就立刻被淳乐水怼了回来。

  淳乐水说:“你做什么都不能弥补我。”

  一句话便让宋含章哑口无言。

  而他确实也对目前的情况束手无策,他尝试从淳乐水需要的角度下手,但淳乐水却什么都不需要,简直让他无从下手。

  至于离婚,宋含章倒是听到了淳乐水心里有这个想法。

  但当他提出来,淳乐水反倒是拒绝了他,说外公现在身体不好离婚的事情之后再说。

  宋含章虽然对淳乐水心怀愧疚,想要弥补他,但他对淳乐水不是爱,他也知道淳乐水不爱他,像情侣那样变着花样伏低做小地乞求原谅这种事显然也不适合他们这种情况。

  于是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两人冷战,应该说是淳乐水单方面的冷战持续到现在已经一个多礼拜了。

  “乐水说他想暂时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宋时清说。

  宋含章默默吃着早餐:“好。”

  “你就不挽留一下?”

  现在就算淳乐水说要天上的星星,宋含章也要想办法摘下来给他,他说要搬出去,宋含章只想顺着他,哪敢挽留。

  但他只能对外公说:“他现在还在气头上,等他气过了我再想办法。”

  “含章,”老爷子见他们这样闹别扭也揪心,便道,“你给外公说说,你们那天到底是说了什么才闹成这样,你别看老头子孤寡几十年,但论哄人你肯定没我有经验,你外婆以前可是动不动就给我甩脾气。你给我说说,外公帮你分析分析。”

  自从上次宋时清在医院发病后,一家人倒是把话说开了,他松口同意手术,将手上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给了宋含章,最近正在家养身体。

  这人一彻底闲下来,琢磨的事就多,手上没太多工作吧,就把修复孙孙夫夫关系放到了首位。

  这段时间宋含章忙,今天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吃个早饭,宋时清打算把这件事问清楚。

  见他吃好了,就让宋含章放下碗跟他一起去书房。

  老爷子态度严谨,拿出对待工作的态度对待这件事,让宋含章站在书桌前一字一句地给他汇报。

  宋含章一五一十地说了:“外公,您说我该怎么办?”

  宋时清一言不发地听着,听他说完后还端起盖碗像喝茶一样用碗盖轻刮水面,他喝了口水,放下茶杯后取过拐杖站起来:“所以你这么些年你一直误会乐水了?”

  “我早就给你说过了,乐水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他走到宋含章面前,由宋含章扶着往书房门口走。

  宋含章垂眸应是:“是我的问题。”

  “是你的问题。”宋时清点点头,下一秒拿着拐杖就把人往外赶,“你那么早就知道了你也不给人道歉?!别说乐水生气,我听着都生气!光是不理你那都是人家脾气好,换成我我非抽你一顿不可!”

  “外公!”宋含章害怕他情绪激动。

  宋时清拿着拐杖毫不犹豫地往他还在门内的脚上一怼:“出去!”

  宋含章单脚蹦出房间,书房门差点摔他脸上。

  听到动静的许叔和徐姨都站在客厅,问他:“怎么了,老爷子没事吧?”

  隔着门宋时清的声音很有底气:“没事。”

  于是几人都松了口气。

  宋含章还要去公司,只能麻烦许叔和徐姨多注意点外公,只是他不知道,他走了之后许叔和徐姨都知道他是怎么惹恼了淳乐水。

  于是第二天早上他下楼准备吃早饭时,桌上三个人全都撤了,人走了不说,还一人端一个盘子,除了用过的碗筷外,连快面包渣都没给他留。

  宋含章:“……”

  作者有话要说:被全家孤立的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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