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_白月照流光/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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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乔桓挨在他身边,五味杂陈:“如果是这样,师叔你要离开师父,也qíng有可原……”

  “我也是会打人的。”子衿横他一眼。“睡觉!”

  乔桓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又幽幽道:“我支持你!”

  子衿啧了一声: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行到孤竹城外,天还未明,子衿叫宋诗停一停,将身上斗篷摘下来给他覆上:“睡一觉。”

  “我不困。”宋诗清醒得很。

  子衿心道小伙子就是身体好。他昨夜在车厢里搂着两个小的一路颠簸,都觉得是要了老命。宋诗赶了一夜的车,竟然还这么jīng神。

  “在这儿停着gān什么?”宋诗扫了一眼眼前的乱坟岗,“你要挖坟么?”

  子衿也不与他多说,从车厢里拆了一块木板,自行提着车上的风灯往墓地深处走去。不久之后,他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是宋诗跟来了。

  子衿找到了一株河塘柳,在树下的老坟丘前跪下,将怀里的馒头掏出来垒好,又将蜡烛点燃了固定在坟前。紧接着他掏出笔墨,旁若无人地研墨。

  宋诗蹲在他身边替他提着风灯:“这里埋的是谁?”

  “我母亲。”

  “怎么连个墓碑都没有!”

  “怕人掘墓。”

  子衿说着,在那块带来的木板上写下:纪戚氏之墓。子纪檀立。

  “原来他叫纪檀。”宋诗心想。

  子衿写字相当慢,一手隶书四平八稳,写完之后将木牌cha在坟前。那个位置看得出来以前也立过木牌,只是被雨打风chuī去了。

  “怕人掘墓是其一,穷也是其一吧。”宋诗心道。

  “我有些话要与母亲说,宋小公子可否避避?”

  宋诗哦了一声:“那我四处转转。”竟然风灯也不带,一个人逛进浓雾重重的墓地里去了。

  子衿跪在母亲面前,半晌苦笑了一声:“我回了云中阁一趟。”

  “云中阁很好,哥哥没有辜负父亲的期待。”

  “大太太也过世了。哥哥待我很好,云中阁没人欺负我。”

  “只是……他对我……”子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想过我和哥哥会变成这样。”

  “他用qíng很深,可我们不该。天底下除了我,他谁都可以爱,唯独我不行。”他说到此处,想起纪明尘的冷,纪明尘的诗书,纪明尘的信字,纪明尘的狗,纪明尘的铜花铃,心底里又疼又酸,“我不想害他。如果他可以放下,那我就不该出现。”

  他出神地抚摸着木牌:“所以我可能很久都不能再回孤竹了……他找不到我,自然就淡了。十年了,他原本就快释怀。我绝qíng一些,他反倒更容易走出来。”

  “母亲也不用担心我。我入了魂剑道,不再是个废物了。游历江湖,斩剑除祟,原本就是剑修的本分。四海为家做个làng子,说不定能闯出些名声,母亲哪天在孤竹也能听到大家谈论我。”

  话尽于此,他磕了三个响头,从地上爬起来。

  正当这时,宋诗跑过来跟他说:“你娘是什么人?”

  子衿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湿意掩去:“我娘就是我娘,我爹的二夫人。”

  “她跟我玉龙台有关系么?”

  子衿一头雾水:“没有。我娘从小长在云中阁,是侍奉我爹的使女,没有这么显赫的亲戚。”

  “你过来瞧。”宋诗领着他转到坟墓另一面。

  坟丘背面竟然也有供奉,甚至还烧掉了一大堆纸钱。

  子衿吓了一跳:“谁来为我母亲扫过墓?”

  纪明尘么?不可能。他不知道他把母亲葬在此地。如果他来,不会那么低调,肯定要迁坟或者重修一遍。

  宋诗却道:“是我宋家的人。”说着,从地上拾起一束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海棠。

  “你确定?”

  宋诗点头:“我家玉龙台的花,我化成灰都认识。”

  “奇怪了。你家有什么人,会为我母亲扫墓?他又是如何得知她的坟址?”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没有结果,满心狐疑地回车上。此时路边有早起的小摊小贩开始卖起了烧饼油条,子衿买了一点丢给宋诗,叫他去里头休息,驾了车自往昌州方向行去。

  高阳君府上,看样子是一定要走一遭了。

  第十六章照夜流白枯雪夜(一)

  过了几日,一行人路过清晚镇。小镇子里只有一条大道,此时锣鼓盈天,摩肩接踵,很是热闹。

  “这是庙会吧。”子衿见乔桓和林醉好奇得很,给了他们一些银子,叫他们下车去玩耍。“小乔,你是男孩子,要把小醉姐姐照顾好。”

  “什么小醉姐姐。”宋诗哧了一声,“不就是个做皮ròu生意的下贱货么。”

  子衿蹙起了眉。

  林醉是风尘女子的事,他没有与任何人讲过,只当寻常人家的女孩带在身边,不知宋诗怎么看出来的。

  宋诗见子衿瞪他,抬高了声调:“我有说错么?她走起路来腰扭得那么骚,说话又那么嗲,一看就是青楼里调教出来的,不知道被多少人骑过。”

  乔桓讶然,却见身旁林醉红了眼圈,咬着嘴唇垂头,恨不能把自己躲没了。

  “你这张嘴!”子衿伸手指指宋诗。

  “她自己做婊子,还不准人说?”

  “你还胡言乱语!”子衿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但扇到一半,就打不下去了。他毕竟不是纪明尘,动辄对小辈动手。

  宋诗见他高高扬起了手,一时之间竟真有些心虚。但看他打不下来,又心说他算老几,敢教训我:“我胡言乱语什么了?我堂堂玉龙台少主,难不成还要对一个娼jì和颜悦色,姐姐长姐姐短的么?你们风神引、云中阁要叫便叫,我们玉龙台可丢不起这个脸。”

  他越说越起劲,没注意子衿脸色越来越黑。子衿平素xingqíng温和,见人三分笑,此时沉着脸站在那里,浑身上下的戾气却与纪明尘一般无二。等宋诗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子衿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将他从马车上拽下来,明明是筋脉尽断的手,却如铁钳一般难以挣脱。他还没站稳,子衿就把他往人堆里一推:“滚!”

  宋诗没有准备,被推得趔趄几步,脸上全是难以置信。自己上回刺了他一剑,他也不记仇,此时竟会为了林醉和自己翻脸!他年幼失怙,防人心本来就重,与子衿相处两月,好不容易卸下心房,把他当自己人,现下被胡乱丢弃,气得把手一挥:“你不用赶我,我还不稀得跟你们一块儿呢!”说着红着眼圈钻入人群之中,把乔桓吓得不敢喘气。

  “人的际遇,很多时候是自己把握不了的。小醉遭难全然是为了救我。以后我也不会再叫她……受rǔ。”子衿收拾了一会儿qíng绪,缓缓说道。这番话他虽然说给乔桓听的,却一直留意着小醉的神色。她依旧低着头,但咬着嘴唇,似乎是哭了。子衿心中有愧,原本想去揉她脑袋的手,却悬在半空中无论如何落不下去。

  乔桓出生世家,论身份地位与宋诗不相上下,但毕竟年纪小,xing子也不似宋诗那么刻薄骄矜。他与林醉相处几日,觉得这位小姐姐很是温柔可亲。此时子衿教他这些道理,他也听得进去:“我不会看不起她的。男子汉大丈夫,不以出生论人。”

  “好孩子。”子衿赞许地点点头,眼神却时不时瞥几眼人流。林醉是他的救命恩人,宋诗侮rǔ她,他是无论如何忍不了的。只是刚才宋诗那孩子走的时候好像很伤心。

  “师叔你去找宋公子吧,我带着小醉姐姐在附近逛逛。”乔桓自告奋勇。

  “随他去。”子衿嫌弃地说着,却是与他们俩分头混入了人流中。

  子衿很快发现这镇上举行的不是庙会,而是一场婚礼。不知哪个大户嫁女儿,一顶步辇抬着招摇过市。新娘子裹在满身旧红妆中,看上去小小的一个,大概不会超过十岁。更加奇怪的是,这婚礼虽然万人空巷,锣鼓喧天,但一点也不喜气。

  身近两个人小声讨论着:“这次是谁家的女娃?”

  “徐嫂家的。”

  “她家的女娃娃,不是病得快死了吗?”

  “几日前她去孤竹,好运道地遇到了云中君。云中君开了方子,说是能救。她欢天喜地带着女儿回家休养。”

  “诶,这云中君虽说私事荒唐,和他弟弟乱伦通jian,但比咱们昌州地界这个什么都不管的高阳君可要高明得多。”

  子衿心里咯噔一下,连连以手抚面,心说怎么回事?!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他才刚知道纪明尘的心思,怎么一眨眼就传遍了大江南北?!谁传的?!明明云中阁里晓得的人也不多的……诶,要怪就怪纪明尘太有名,年纪轻轻就入了俱神宗境,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就等着他犯错,好肆意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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