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旧事_戏精母女年代文生存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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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旧事

  越诗进去上课,文子谅在外面等得坐立难安,他回到车上,发动车子的时候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像一场梦一样,这是老天爷可怜他,才会再给他一次和越诗重逢的机会吗?

  不光文子谅心里患得患失,越诗下午上课时纵然已经竭力集中注意力听讲,但她的思绪仍不时地跑到文子谅身上,她前世听闻他的死讯后万念俱灰,就连今世,她也早就做好了守着女儿过完一生的打算,因为没有人能够让她再付出那样纯粹炽热的情感,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能跨越生与死的距离,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再次相逢。

  文子谅在车上平复了一下心情,过了一会儿,他发动车子,开车回了与学校一街之隔的家里,这是个小四合院,他上班的研究所距离这里比较近,所以他一般都住这边,爸妈还有姥爷住在大院。

  四合院面积不大,但装饰得极为精致,入门处是雕饰精美的影壁,影壁过后,是一处小天井,院子青砖铺展,瓦若琉璃,梁栋上雕满了各种吉祥的云纹,院中一左一右各有一棵枣树和柿子树,寓意着“早生贵子”和“事事如意”,树旁是大片的花丛,里面种着牡丹、芍药、玉兰、丁香、紫藤等各种花卉植物。

  院里正房、东西厢房和倒座房一共八间,将整个院落合围起来,正房是留给文子谅父母的,他们偶尔过来看儿子时会留宿在这里,正房旁边是一个做饭用的小厨房,东西厢房各有两间,文子谅住在东厢房,他把两间房子打通,其中一间给自己做了书房,西厢房还空着没有人住,他提前回来,就是想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留给越诗住。如果没有和她重逢,那他不会心生妄想,可上天仁厚,他既然再次见到了她,就完全无法想象也无法忍受再次和她分离,所以他想让她时时刻刻都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西厢房的家什摆设一应俱全,博古架、屏风、碧纱橱、梳妆台和实木雕花大床错落摆放着,文子谅从水龙头接了一盆清水,里里外外将整个西厢房擦洗得干干净净,最后,他从自己房间的衣柜里抱出一套新的被褥床单,把西厢房的床铺铺整齐活儿,这下才算大功告成。

  正房和东西厢房是住人的房间,最南边连着的两间倒座房因为采光不好,文子谅住进来之前就把两间房子分别改成了厕所和洗澡间,厕所里干净整洁,不像其他四合院里的旱厕臭气冲天,正中是一个抽水马桶,这是文爸爸专门找了工匠改造的,还有洗澡间,里面接入了市政的热水管道,一年四季都有源源不断的热水。

  正房里放着这个时代及其罕见的黑白电视机和电冰箱,洗澡间里还放着一台洗衣机,这全都是他的父族福尔曼家族给他寄送过来的,他大学时选择的留学地点就是福尔曼家族的驻地,和那里的一众亲人们相处得也很好,所以他回国后,不断有各种东西寄到他手上。

  总而言之,这座四合院装饰得古色古香,但里面的一应生活设施却都是现代化的,电灯电视,水管淋浴,光是各种电器就让人望而却步,要知道,这年头就算是首都,也少有人家能买得起这么多家电。

  等房间收拾好了,文子谅一看手表,现在才刚过四点,他又重新开车到首都大学门口等着,眼睛直直地看着里面发呆。

  越诗从来没有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慢过,好不容易过了六点,老师一走出教室,越诗就迫不及待收拾好东西准备跑出去,袁媛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欸,你急什么?一块走啊。”

  越诗:“我有点急事,今天就不跟你们一块了,先走了”,说着,她背上包冲着后面挥挥手,一路小喘着跑到学校门口。

  校门口,文子谅正靠车站着,看见越诗跑出来,他连忙几步走上前摸摸她的后背帮她顺气,“缓一缓”。

  越诗顺手将背着的包递给他,“你一直等在这里?”

  “我先回了趟家,走吧,先跟我去吃饭,”文子谅接过包,一手拉着她走到车边,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给她系好安全带。

  越诗任由他动作,在他俯身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顺势在他脸上啾了一口,文子谅抬眼看她,眼睛里全是她读不懂的情绪,天知道他刚才等在外面时胡思乱想了多久,他甚至害怕她嫁给皇帝那么多年已经对那个人日久生情,但现在看来,她心里还是有他的,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跟她结为夫妻,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稍微安定一些。

  文子谅手在越诗头发上揉了揉,继而在她眉间轻轻落下一吻,语气轻缓宠溺:“小调皮,就知道招惹我!”

  越诗眸中的光彩更亮,她前世入宫之后,文家给他相看了不少亲事,但他一直蹉跎到27岁都没有娶亲生子,她那时一边希望他能找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照顾自己,一边又为他迟迟不娶而心生欢喜,直到最后,他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入朝中,她却还得不露声色地跟后宫诸人周旋,连祭拜怀念他都得小心翼翼的。

  她终究是个自私的人,希望他能幸福,却又希望能让他感到幸福的只有自己,若前世文子谅最终娶妻生子了,那她就算再爱他,也不会在遇到他的时候像中午那样跟他相认,她只会离他远远的。

  文子谅给越诗关上车门,自己坐到驾驶座上,车子缓缓开动,刚走到校门口的戚倩倩一行人刚好看到越诗坐在车上的侧影从她们身前闪过。

  旁边的女孩用手肘顶了顶戚倩倩,八卦道:“诶,她这是换了个追求者?经常来找她的那个男的不是开着大吉普吗?你看清驾驶座那个男人的样子了吗?”

  戚倩倩刚刚只是模糊看了一眼,但显然今天这个男的不是前几天那个,那个男人明显是个年轻军官,看气质穿着家里应该条件不差,而今天这个男人,虽然她没看清他的样貌,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光从他开的车来看,这人背景就不简单,这年头,整个首都的私家车屈指可数,路上跑的小轿车要么是政府高官的公车,要么就是部队的军车。

  越诗不知道哪来的渠道,怎么能认识这么多条件优越的男人,戚倩倩想到这几天她凑到越诗跟前想跟她套近乎,但越诗却对她不冷不淡的,于是她开口对一旁的女生故作疑虑道:“我看着不像前几天那个军官,越诗长得漂亮,追求她的人多也很正常,但是她前几天上那个军官的车,今天又坐另一个男人的车,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一旁的女生翻了个白眼:“岂止是不太好,她这是作风有问题,还不知道是靠什么手段进的进修班!”

  戚倩倩在一旁又添油加醋几句,直说得那个女生起了举报越诗的念头,越诗可不知道背地里有人这么看不惯她,文子谅开车带她来到北门附近的一家炒菜馆,她的口味偏重,喜欢辣口咸口的饭菜,这些他竟然还记得。

  吃完饭,文子谅直接带越诗回了他的四合院,越诗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文子谅太了解她了,他开口打消她的顾虑:“我爸妈不跟我住,那儿只有我一个人,越诗,咱们得谈谈。”

  车子停在门口,文子谅牵着越诗走进四合院,天色早已漆黑,他打开院里挂灯的开关,昏暗的灯光下,院子里的一切影影绰绰的,越诗没有细看,就被文子谅拉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里,越诗一进门就被文子谅抱进怀里,他双手在她腰腹间交握,微微低头紧贴着她的脸颊,她发迹的清香和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在他鼻间弥漫,越诗本想转过身和他面对面说话,但却挣不开他的手臂,于是她顺其自然,卸了力道靠在他怀里,双手在前面与他十指交叉。

  良久,他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你不是在宫里呆的好好的吗?至少在他死的那一年,哪怕身处边疆,消息不畅,他也知道魏帝最宠爱的越贵妃就是她,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与过去截然不同的世界呢?他是死了之后才会来到这里,那她呢?她难道也是这样?在他死后,她到底过得怎么样?

  越诗现在说起那段往事心里已经毫无波澜,她死之前,在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牵挂,越家的前程她从不上心,唯一让她记挂在心里的只有文子谅和她姨娘,姨娘年轻时受的磋磨太多,身子早就坏了,在她进宫后没几年,她就走了,而文子谅,尽管她在宫中求神拜佛保佑他平安顺遂,但他还是死在了27岁的寒冬里,甚至连完好的尸身都没留下来,后来,她在封后大典上遭人算计性命垂危的时候,她在遗憾之余还有一丝解脱和满足,在宫里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她已经过够了那样的日子。

  “你想说我不是还好好当着魏帝的贵妃吗?是吧!”

  文子谅没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

  越诗压下喉咙里的涩意:“是,自从你18岁那年跟文爷爷出征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你是头一年秋天走的,第二年夏天才回来,我那时候天天祈祷着你能平安回来,等你回来,我就可以凤冠霞帔地嫁给你了,当时父亲已经私下应下了咱们的婚事,可谁能想到事态变化如此之大呢,大姐姐在宫里不受宠,家里不顾我的意愿,执意将我送入宫中固宠,我姨娘在太太面前都快哭瞎了眼睛,可一点用也没有,后来他们以我姨娘的性命做要挟,我不得不进宫,再之后,我在后宫争斗求存,听见小宫女们说与北狄作战的文家军回来了,我那天偷偷哭了好久,我想见你,但又害怕见你……”

  越诗语气平缓地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可文子谅的眼泪却断了线似的不断流淌,越诗的脖颈被他的眼泪打湿,她听见他压抑的哽咽声。

  “别哭,都过去了,文子谅,你看,我们不是又见面了吗?”

  文子谅哑着嗓子:“那后来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越诗继续讲下去:“你在边疆守卫疆土,我在宫里争宠上位,虽然我们相隔万里,但我总知道这世上有一个文子谅,他跟我欣赏同一轮月亮,沐浴同样的阳光,这样我就能有勇气在宫里一天天生活下去,后来,我成为大魏的贵妃,你却在不久后战死沙场,文子谅,你知道我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你不在了,姨娘也不在了,我在进宫前就被大太太下了绝子药,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一儿半女,我活着什么盼头也没了。”

  “可后来,我听朝中大人们议论,说你的遗体被北狄人分尸羞辱,被悬挂在边境城墙上示众,于是,我活着的盼头有了,我想给你报仇,我想要坐在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上,只有坐在那里,抚养了下一任的皇帝,我才有插手朝堂事务的话语权,我才有机会向北狄出兵为你报仇,可是后来,我终究棋差一招,在封后大典上被人算计了,再醒来,我就来到了这里。”

  文子谅眼眶通红,他把越诗转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腔,他的声音悲戚:“傻瓜,你怎么那么傻,是谁?是谁对你下的手?”

  越诗深吸一口气对他粲然一笑:“是谁都不重要了,不管是谁,如今看来我该感谢出手的人才是,要不然我也不会再见到你。”

  文子谅爱怜地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越诗双手环在他腰上,继续讲述她的经历:“三个多月前,我在苏北的一家医院醒来,醒来后发现我成了一个跟我同名同姓,连长相年龄都一模一样的女人,我有她在这里生活的一切记忆,对了,我结过两次婚,还有一个女儿”,严格来说是以前的那个越诗结过两次婚,但现在她就是她,越诗说着抬头看向文子谅,文子谅看着她的眼神似笑非笑:“你觉得我会那么浅薄?别说你结过两次婚,就算你结过十次婚,我依然感谢上天能把你送回我身边”,再说他分得清楚,真正跟别人结婚的并不是他怀里这个傲娇的灵魂,他对她的爱经历了时间与空间,早就不是这些浅薄的世俗之见能够阻挡的了的。

  越诗这才放心缩进他怀里,“我女儿很可爱很漂亮的,她叫越灵。”

  文子谅带着笑意嗯了一声,在他印象里她一直还是那个朝气蓬勃的小姑娘,谁想到她现在一口一个我女儿叫得顺口极了,“那她以后也是我的女儿了。”

  越诗小声答应了一声,她完全不担心女儿会反对她和文子谅在一起,越灵古灵精怪的,她跟王建业离婚之后,女儿好几次旁敲侧击说过让她不要顾及别的,遇见合适的人就在一起吧。

  “那你怎么会来首都?不是在苏北吗?”文子谅心有余悸,如果越诗一直呆在苏北,他们这辈子是不是可能又会错过。

  越诗于是从头到尾跟他解释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在越家长大,十几岁时跟越灵爸爸结婚,之后丈夫去世二婚,直到前几个月她设计跟二婚丈夫离婚,还有举报越老太太和王建业的事,她也统统一股脑都跟文子谅说了。

  “所以你举报了那个男人之后就跟着女儿下乡了?小脑袋瓜倒是挺机灵的!”文子谅笑道。

  越诗撅起嘴:“好歹我也活了这么多岁了,不至于这点事情都办不了,对了,别光说我,你呢?”

  文子谅一愣,“我”?

  “对,我记得当初跟北狄的战争基本上没有败仗,你怎么会?”怎么会那场战争打得那么惨烈?主帅竟然被人悬尸城墙。

  这场战争在文子谅记忆里已经快过去三十年了,他回想着当年那场战役,“因为有人投毒,当时北狄突然攻城,本来我们是可以抵挡过去的,但双方交战正酣时,我们的战士一个接一个中毒倒下,毒药是前两天夜里被下在水里的,等被人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不仅如此,当时城里的防守力量还能再坚持几天,足以撑到援军到来,但我前后派出了三拨人马向不远处驻守阜阳的平林候求援,但援军迟迟不到,后来有传信的人奄奄一息策马回来,我才知道平林候早就得到了消息,不过一直避不出兵而已。”

  越诗恨得咬牙切齿:“平林候?我记得他,他还向皇上上书说你刚愎自用,为立军功不惜士兵性命也不肯向他求援,生怕他夺你之功,原来事情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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