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诗惊黄堂 师徒其乐_虞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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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诗惊黄堂 师徒其乐

  张轨如点点头,对着小二说:“不错,有眼光,赐酒,你可且看看文青兄的诗?”陆通喝过酒,然后看着纸上写着:“穿鱼正好渔翁喜,打马不动奴仆思,有朝一日干枯了,一担柴挑几万丝。”

  虚空再次开口说:“王公子的诗也不错,这思乃是险韵,除了王公子之外,没人压的了。”

  “文青,且将你诗在吟一遍,佐我们下酒,如此佳句,胜过这一席佳肴。”张轨如举杯敬酒,王文青也不客气,将诗在吟诵一遍,三人笑着将酒喝下。

  放下酒杯,张轨如示意小二将虚空的诗递给陆通,虚空连忙说不敢,自己一个出家人,写的诗怎么能和两位少爷相比呢?

  虚空坚持不让,两位少爷也不在多要求,王文青对陆通说:“卖唱的,你看我二人的诗如何?”

  “两位佳句请妙,难分伯仲,小的实在看不出来。不过依小的看,这两首诗若是落入书坊,定当河阳纸贵,传为美谈。”

  两位公子哥微微一笑,张轨如想了一下说:“文青,我们不如结一个诗社,然后弄出集子,刊刻出来,不要埋没了我们二人的才华。”

  王文青点点头,拿出一块碎银让小二那给陆通,对着陆通说:“今日有缘,你也写一首吧,若是不错,日后刊集子的时候,也让你也有机会留名下来。”

  “小的没有多少墨水,不敢在三位面前献丑,若是两位公子执意如此,小的在楼下写了,让这位兄弟递上来如何?”

  三人没有反对,让陆通走下去了,陆通本想写诗嘲讽一番,但是想到这两人虽然诗写的不怎么样,但是也没有针对自己,自己何必和他们一番见识呢?

  于是他让掌柜借来纸笔,写完之后,对着掌柜说:“胡言乱语,怕惹两位相公不高兴,小的就先告辞了。”

  掌柜理解的点点头,小二将纸递上去,张轨如他们喝酒正浓,哪有什么兴趣看,随便收入袖中。

  宴席散,张轨如在仆人扶持下,踉踉跄跄回到知府府中,仆人准备他直接回房间,没有想到张知府也在后院读书,见到张轨如这样,大声喝道:“该死的畜生,叫你用心读书,没有想到你又出去鬼混了。”

  张轨如听到这话,如同凉水冲天灵盖,瞬间清醒了不少,他连忙到张知府面前跪下说:“父亲大人,孩儿今日是去参加诗会。父亲不信,我这里还有一首新柳诗,你看。”

  张轨如连忙把藏在衣袖里面的纸拿出来,递给张知府。

  张知府看着纸,过了一会儿语气平定的说:“这诗是谁做的?”

  “是孩儿所做,父亲你是知道孩儿的。”

  “哼,我就是素知你才能才这么问,你自己看吧,以你的才智怎么可能做出此诗。”

  张轨如接过纸,见纸上写着:

  绿里黄衣得去时,天阴羞杀杏桃枝。

  已添深痕犹闲挂,拼断柔魂不乱垂。

  嫩色陌头应有悔,画眉窗下岂无思。

  如何不待春蚕死,叶叶枝枝自吐丝。

  看着这七律,张轨如莫不这头脑,想了想才说:“莫非是那个卖唱的?”

  “什么卖唱的。”

  张轨如连忙将今天遇到事情告诉了张知府,张知府听完之后,无奈的说:“唉,你们两个今天丢脸丢到家了,将那卖唱的相貌告知于我,我遣人请他进入府中。”

  张轨如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张知府见他疑惑的,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本是官宦子弟,诗书世家,写出那样的诗,熟人相知倒是无妨,外人知道,岂不落了我家的面子,若是那人宣传出去,本府如何面对贤贺府乡绅?”

  “父亲你准备怎么办呢?”

  “延请他当西席,这样他就不会将你的事情说出去,到时候他也脸面无关,而且看此诗,这人才学非浅,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步你二人的韵。若是他答应了,你在家好好学写诗,不要在去找你那些损友了。老夫虽不期待你科举有成,但也别落了我们张家诗书世家的面子。”

  张轨如点点头,将陆通的样貌说了出来,知府里面遣人城里搜索,同时告诉他们,要恭恭敬敬的请来,若是对方不愿,不可用强,告知自己,自己亲自拜访。

  这些人四处打听了一下,在下午的时候,他们就找到了陆通,陆通正在茶肆里面品茶,他们按照张知府的交代,恭恭敬敬的说:“兄台,知府大人有请。”陆通没有回答,还是坐在那里喝着茶,那些人看着陆通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为难了,一个老成拉着他们在一旁,低声嘱咐,让他们将人看着,自己回到府里询问知府。

  大家点点头,坐在茶馆里面,小心的看着陆通。陆通也没有多在意,过了两刻钟,知府亲自坐着轿子前来,最前面的一个人拿着十全红贴,等知府下轿,那人将帖子递了过去,陆通弯腰行礼接过帖子,唱了一个喏。

  “这位相公,多有打扰,还请见谅。”知府走下轿来,行了一个半礼,陆通回礼:“有蒙大驾,不胜惶恐,山野不足待客,尚请包含。”

  知府连说客气,然后让人将马牵过来,请陆通上马,陆通没有犹豫,立即翻身上马。陆通知道知府只是先礼后兵,十全红贴都已经递给自己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前去,否则就是无礼,错在自己。他倒是不惧怕知府会怎样,现在他有礼的请自己进去,自然也会有礼的将自己送出来。

  两人回到知府内,知府让端上茶,看着陆通喝茶的时候,揭开茶盖的时候,没有刮一下,心中明白此人不凡。

  一般人子弟喝茶在揭盖的时候,必将顺手用茶盖将茶水上的泡沫刮去,世家大族的的弟子就没有这个习惯,他们喝的茶可没有什么茶沫子。

  “敢问相公郡望?”

  “山野俗人,贱姓陆,名通,草字接舆。”

  “原来是陆相公,今日犬子顽劣,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陆通连说不敢,还多谢张少爷赐酒。两人交谈着,张知府不断的旁敲侧击这陆通的来历,陆通还是那一套说辞,张知府见问不出什么,于是将自己想要聘请陆通为西席的意思委婉表达出来。

  陆通倒是没有拒绝,只是让张知府为自己送信给知县,自己暂且留在这里,让他无须挂心。张知府见陆通答应了,连忙吩咐下人,腾出三个房间,一个给陆通居住,一个当做讲学场,一间为陆通的书房。

  陆通谢过之后,开始让仆人帮忙布置起来,到了第三天,张知府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到讲学场,准备让张轨如向陆通行拜师礼。

  在进讲学场的时候,张轨如看着上面的匾额说:“这轩字写的还不错,颇有欧阳风骨,这弗告两字有颜体神韵。”张知府听到他的话,尴尬的对站在门边的陆通言:“小儿生性不喜读书,让先生见笑了。”

  “混账东西,没有学问,学别人卖弄什么,好好和先生学习。”

  张轨如被父亲一阵痛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等拜过圣人像和献茶陆通之后,张知府就告辞离开了。看着张知府离开,张轨如送了一口气,身体松缓的坐在榻上。

  陆通看着他这个样子,对着他说:“你可知道你父亲为什么骂你?”

  “不知道,难道弗告不是颜体吗?还是轩不是欧体?”

  陆通摇头笑着说:“是的,你作为世家子弟,这点倒是有见识的。错的只是这两个字不读弗告,而是读弗告(谷)。这出自《诗经》,令尊会生气,这也是自然。”

  张轨如摸着自己脑袋,叹气说:“不懂,不懂,我看那《诗》《书》就闷的慌,还不如读些集子来的痛快。”

  陆通见他如此,微笑说:“你既然喜欢读集子,那就读集子吧,除此之外,你每日给《白氏帖》《初学记》,这两本书你父亲要找到倒不是一件难事,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自己揣摩,每三日教一首诗上来,我前两月不限题不限韵,后两月限题,在后两月,抽题抽韵。”

  张轨如听这话,心中不由高兴。找自己父亲要来这两本书,自己在讲学场背一会儿,然后拿着诗集看着,陆通也不管他,自己看着时文,这两人就这样个不干扰的在讲学场干着自己的事情。

  知府夫人曾经来到此地看望张轨如,将师徒如此,于是禀告了知县,知县听后只是一笑,劝慰夫人,自己本来就不指望张轨如能干出什么,只要他别处去给自己惹是生非就可以了。陆通现在能将张轨如拴在屋里,已经让知府很满意了。

  他心中可是明白自己的孩子可不是什么读书种子,这种见到经书就像见到鬼的人,谁也教不好。

  至于陆通看时文,他倒是不意外,反而吩咐仆人去书坊将时文找来,供陆通观赏揣摩。他知道陆通现在文人多以时文为谈资,看时文实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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