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阶前众壑深_诡秘武林:侠客挥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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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阶前众壑深

  第175章阶前众壑深

  二月二,龙抬头。

  这天的黄历上虽然写着宜访亲会友,忌斋醮祭祀,但终日也不见阳气回升,惟有永不消竭的大雨倾盆、雷鸣阵阵。

  雨势愈强,行人只能在屋檐下惆怅地望向天空,大雨从五天前就开始下,雨势浩荡绵延至今,竟是一点也没有要放晴的意思。

  广州城本是一处风水绝佳之地,朱雀是南边的珠江,玄武是北边的越秀山,青龙白虎就是西江和东江两条水路。如这般的东南西北界限分至,四至之内则为主城,从楚庭城、任嚣城、赵佗城到番禺南海,已然是千年不曾动摇的定则。

  然而今日的广州,正苦于城中水网密布,连日的暴雨涨水反潦内城,已经有多处低洼地带传来水淹的消息,几处出入城的水门正被日夜拓宽,只求能多排出积水,再这么下去广州城就要被水淹了。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哦不对,应该说是被天然和尚精准预言的大雨,江闻也只能感叹那句“大雨将至”的神异,不知大师主修的神通是不是言灵法,还是收收吧。若雨再这么下,广州城总有一天要漂到海里去,全城人都化为鱼鳖之食。

  此时的江闻正带着徒弟们撑伞前行,踏过脚下泥泞不堪的悠长街道,挥开眼前濛濛漠漠的攀升水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城中心方向走着。

  不管天气怎么出乎意料的恶劣,誉满两广的骆老英雄金盆洗手大会,仍是决计不会择期另办的,而为了此事从天南海北赶来的武林人士,平日里自诩三百六十日见惯风刀霜剑,也不见得就怕了这种鬼天气。

  “走快点徒儿们,去晚了就赶不上热闹了。”

  江闻站在街角,终于望见了深宅大户的金刀骆府。

  那儿的门前已经高搭天棚三丈六,十二队额高而窄、眼大能转的醒狮队伍伴随着锣鼓擂响,舞狮人马抖擞开南拳架势,踏在桩阵上腾、挪、闪、扑,狮相活灵活现、引人注目。

  自古以来,广东醒狮被认为是驱邪避害的吉祥瑞物,有着傩戏驱鬼的意味,每逢节庆或有重大活动,必有醒狮助兴,此风长盛不衰历代相传。

  只见醒狮们互不相让,正你争我赶地攀上数十人的“叠罗汉”,沿着五六层“人山”底层踏肩而上,开始争夺着盆中的水青。

  随着争斗白热化,外行人自然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城中居民听闻消息,今日无视天降大雨也要围在府门前看热闹,纷纷品头论足哪头狮子能拔得头筹,又有谁能大放异彩。大雨虽然冰冷,却浇不灭围观的热情,骆府巧妙利用这个法子,避免了今天沦于门前冷落、自娱自乐的危机。

  同时,对江湖人士而言,狮子动作中的“睁眼”“洗须”“舔身”“抖毛”看似憨态有趣,实则威猛刚劲,玩闹中隐约透露出了南派武学的底蕴。有着这些骆家弟子组成的醒狮大显身手,已经足够震慑住想来惹是生非的宵小,立威的同时又显得含而不露,确实是一个好点子。

  “师父,我们看一会儿再进去吧。”

  傅凝蝶不自禁被舞狮表演吸引住,此时打着伞小心翼翼生怕雨水弄脏新衣服,一边扯住江闻的衣角说道。

  “好,正好我也要等人。”

  江闻在街角停住脚步,带着徒弟避入了檐廊下面的酒家远远观望,“就在这里看看今天都来了什么人,可别让他们抢了咱的风头。”

  “嗯!”

  傅凝蝶对于出风头这件事十分认可,顿时连抱怨下雨都忘记了,爱惜地拧干衣角的雨水。

  今日不仅是傅凝蝶,就连平时穿着朴素的洪文定和小石头,今日也都穿着一身江闻特意定制的侠士服。

  和寻常江湖中人短衣顶笠的形象相反,三个徒弟腕护皮革、足蹬窄靴的模样有些不伦不类,却看着整洁利落,英气勃发。这套衣服全作腰封紧束、玄衣窄袖的打扮,一眼可见的丝绸材质既具武者的风貌,又不失名门气质——这些都是江闻从后世京剧服装中吸取来的元素,就为了看上去不同凡响。

  人靠衣裳马靠鞍,骆府为了保持体面如此下功夫,江闻自然也不会毫无准备而来。

  前期铺垫宣扬了许久的好名声,再加上如今与众不同的气势外形,就是为了确保这第一次在江湖盛事中出场的武夷派,能毋庸置疑地抢尽了风头,给这三个徒弟铺好路。

  但风头要什么时候出、怎么出,本身也是一个深奥的学问。在江闻眼中,这跟走红毯的区别也不大。

  作为今天立志成名的毯星,如果江闻他们早早赶到场内,宣扬效果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武林人士哪里听说过什么“武夷派”,想必会被当成三流帮派,直接忽略过去了。

  这样出场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把握好,否则人少势单的武夷派更大的可能是沦为背景板,后期只能混在人群里鼓掌叫好。

  因此江闻他们要想出风头,就一定要在足够晚、却又不失礼数的时机到场。到那时候来的人也多了,朋友故旧也都进场了,才能妥善利用先前结识的武林人士,把名气一炮打响。

  “小二看茶,四个。”

  江闻吆喝了一声,就静静地看起了远处的热闹。

  此时骆府人来人往,唱名的人换了三批,嗓子都快冒烟了,但往来的宾客还是络绎不绝,屡屡一有重量级嘉宾到场,就会引发阵阵轰动。

  时机在于等待,酒家门口观望踟蹰了一会儿后,江闻终于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报!兴汉帮范帮主,携高徒四人前来道贺!”

  只见须发乱糟糟的范兴汉对着四周拱手,虎背熊腰十分威风,很快领着四个同样身材的弟子,跨过门槛而去。

  兴汉丐帮在湖北那是赫赫有名,时任帮主范兴汉也是江湖有数的好手。即便江湖上武无第二、未必人人都佩服他的武功人品,但光凭这个帮主亲自远道而来的情份,武林人士们就不得不暗暗称奇。

  江湖上免不了有靠左脚踏右脚的地方,到场的宾客来头越大,所代表的情面就越大,送上的情面才越大,主人公当日的派场也就越大,故此骆府弟子唱名再辛苦,也必须扯足了嗓子喊着,把今天东道主的气势宣扬出去。

  “报!铁胆庄周老英雄,携庄中弟子三十二人道贺!”

  随着一名身材高大的威严老者开路,场内武林人士中又是一阵低呼。

  铁胆庄在西北的刀厂闻名遐迩,庄主周仲英又是纵横江湖已久的老前辈,早年刀法棍术所向披靡,年老之后练得一手例不虚发的铁胆,武林中人可谓是家喻户晓。

  更重要的是物以稀为贵,大家多是南方门派,而身处西北的周仲英亲自前来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自老回回马守应病故之后,这位连清廷在西北都要敬重一二的武林实力派,竟是真心实意想来共贺盛事。

  场面气氛即刻更加热烈。

  “报!青旗帮杨帮主,携门人三十六人来贺!”

  骆府之中的人群开始了窃窃私语,但蕴酿许久都没有惊呼声,显然是因为青旗帮的量级不如先前两个门派,甚至有些说不出的抵触。

  和前面两派相比,青旗帮崛起不过十几年,倚仗着内河漕运之利广招门徒,短短时间势力就遍布了长江、黄河沿岸,风光一时无俦,可惜自身根基不牢,又总有些不讲江湖道义的举动,此时出场并不是很受欢迎。

  场中有人暗暗感叹,毕竟道上敢言规矩体统的都是老成得利、占尽先机之流,这些渊源较长的门派面对着这种汹汹而来的后起之秀,哪怕身处自诩代代后浪推前浪的江湖,也不免要加以白眼与排斥。

  因而这场江湖盛会对于青旗帮来说,也是进一步融入武林的大好机会,今天的风头他们也是志在必得。

  只见随着唱名之声落下,瓢泼大雨中猛然浮现出一道丈余的旗影,狭长青旗迎着狂风飘舞如飞,耸立在视线朦胧的半空之中,不时发出阵阵铜铃之声。

  按说如此高的纛旗极易吃风,沾水更沉,常时怎么也得四五名汉子挽住绳索,从四边方位拉扯固定才能稳定举起,加之今天风雨如晦,本应更加沉潦难行。

  但此时,这杆重量惊人的纛旗只靠一名铁塔般壮汉的双臂扛起,就稳稳当当地冒雨而来。而在他身后,青旗帮一行三十六人全都赤膊上身、皮肤黝黑、目光炯炯,显然也是外家功夫精湛的高手,赫然将混沌世界骇人的风雨雷霆视若等闲,神态自若得令人惊叹。

  “好大的气派!好大的面子!”

  江闻躲在一旁倒吸一口冷气,江湖上果然人才辈出,居然能想出如此惊世骇俗的登场方式,既夸耀了武力又送来了门面,端的是堂皇大气。

  “师父,我也可以试试。”

  小石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铁塔般的黝黑壮汉经过——基于他一以贯之的粗糙审美,小石头显然对这种赤裸裸的力量表现出了难得的兴趣。

  “试什么试?当个搬砖小旋风吗?”

  江闻假装嗤之以鼻,实则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自己就先订做一头铁犀牛,今天扛上门来作为贺礼了。

  对于青旗帮,江闻其实也委托了关帝会的乞丐去打听过消息,知道面前这名铁塔般的帮主,江湖诨号就唤做“铁塔”,标准的人如其号。

  江闻向来笃信世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青旗帮崛起于微末之间,十几年前还只是由一帮三峡到湖北的纤夫成立,帮名所谓的青旗,也指的是险滩行船时指挥方向的旗帜。

  青旗帮的老帮主早已隐退、不问俗务,杨帮主执掌大权、有实无名。老帮主在两月前正式传位给眼前这名莽汉,此次新官上任胸怀扬名立威、别开生气的想法,行事作风果然也与众不同。

  惊叹声此起彼伏,许多门派轮番登场然而都不曾过之,幸好很快又有重量级嘉宾到场了。

  “报!嵩阳派白掌门,携门人三十九人道贺!”

  人影未至,骆府之中已经提前传出了一片问候之声,显然嵩阳派的人缘要好过先前。

  可惜有青旗帮的人珠玉在前,这样的人情响应声显然激不起太大风浪,眼看因为风头不够,就要泯然众人矣。

  江闻也不禁有些犹豫,连小石头都学会了亢龙有悔,自己再这么下去万一要等的人没准时来,最后赢不过青旗帮,谋划已久的风头保不准可就丢了。

  就在他两相犹豫间,骆府里忽然响起一阵阵难以抑制的低呼,众人似乎被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所惊慑住了。

  江闻循声望去,只见嵩阳派的弟子环绕之中,正昂首阔步走着一位须发花白的雄壮老者,项间一串朝珠随步而动叮当作响,胸前补子酷似绣彪图案,当即就能推断出是一名六品武官。

  要知道清廷设置在地方上的官员中,知府一般都是五品官,各处的道台也才四品,像这样六品的武官即便不算高,在地方上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这不是白掌门吗?怎么忽地得了官职?!”

  同样的疑问从无数人脑海生起,又从无数人口中不约而同传出。

  江闻皱眉和洪文定对视了一眼,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是清廷六品的蓝翎侍卫,他们当初追杀过我和我爹。”

  “嗯,和当初围攻马家的那位陆大人一样。嵩阳派居然有这样的门路,还真了不得啊……”

  清朝皇宫中设置有1000多名侍卫,这些侍卫有不同的等级和工作岗位,最普遍的就是蓝翎侍卫,这一级别的侍卫有900多人,负责皇宫最外围的警卫工作,他们也进不了内宫。

  然而不要小看最低的蓝翎侍卫,这些可都是六品官,比地方上的知县大人还高一级,清廷一旦派到地方,往往就代表着皇权的直接降临,意义非凡。

  江湖中人不服管教、桀骜不驯是不假,但众人看向嵩阳派的白老掌门眼神里,却都不可忽视地带上一丝艳羡,显然官家身份并不会埋没江湖之中的名号,大多时候甚至还能添彩几分。

  江闻不认为骆家会不在乎官府,否则他们何必将请帖发给关帝会的龙头、挂印总兵官吴六奇呢?

  “文定,一定记得今天你叫做洪渭。”江闻连忙吩咐道。

  “明白了,师父。”

  洪文定无需多言便明白了江闻的意思,站在廊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江闻原先不太清楚、更没专门问过洪熙官为啥要给儿子起这个名字。“文定”在古代是订婚的雅称,难不成冷若冰霜的洪大侠内心,其实是希望儿子赶紧结婚生子的催婚狂?

  但江闻后来和元化子聊天才知道,“文定”等于“订婚”的典故出处是《诗经·大雅》中周文王卜得吉兆,纳征订婚后亲迎太姒于渭水之滨,这才有诗文“文定厥祥,亲迎于渭”的记载。

  ——更有趣的是《诗经》中这首大雅的名字,叫做《大明》。

  嵩阳派的老掌门白振从门中走过,收获了数不尽的羡慕与嫉恨,也带走了此时场上显而易见的风头,再这么下去后面的人恐怕再如何努力,也不见得能压过实打实的品秩地位带来的震撼。

  但很快,江闻就发现自己错了,并且错的很厉害。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人能另辟蹊径地闯出新天地。

  “报!福威镖局广东分局陈镖头,携镖局一十八名好手前来道贺!”

  福威镖局!

  这四个字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牢牢锁住了骆府内外武林人士的声音,场面中除了昼夜不绝的雨声、拼抢绣球的狮步,竟然陷入了无法理解的安静之中,主办方的骆家众人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这么说吧,如今暴雨昏暗的天色和他们的脸色比起来,都能算得上阳光明媚。

  “好家伙……黑红也是红啊……”

  江闻憋着笑小声说道,就差没站起来给福威镖局鼓掌了。

  江湖纷争不外乎名利二字,福威镖局则是毫无疑问地占全了。原先在各地开镖局赚钱,就已经或多或少得罪了当地的武林人士,而顺治御笔钦封的“南绿林总盟主”牌匾,就更是触犯了南北武林的忌讳,此刻说是武林公敌都不过分。

  江闻也能看出来,和林震南那个水货总盟主、三脚猫高手相比,不管是比较交游程度、名声高低、武学底蕴,还是今天的天南海北共贺盛会,都代表着主人在江湖上的赫赫地位,广州城中的骆元通才更应该拥有这块牌匾。

  岭南武林的门户之见如今还不算太重,武学交流也是常有的事情,骆元通自始至终只收弟子、不论门派,广蓄各方武学流派,如今也还没有产生门派之争。然而门户之事不可避免,骆家弟子早已是实质上的一体,许多事情还得按江湖规矩来看。

  因此早年作为独行大盗的骆元通,这类绿林之中的荣誉本应势在必得,就算他胸怀宽广毫不在意,此时府中弟子也不见得就能无动于衷。

  人老奸马老滑,威震河洛的王维扬显然不上这个当,把皮球踢给了自己的大徒弟,应该也是看出朝廷想用这样的毒计将武林人士分而化之、手下当狗——心思如此毒辣,顺治也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福威镖局的人也很是无可奈何。

  如今谁都知道他是靖南王府的麾下势力,与广州的平南王天生不对付,这样的场合他们来了容易犯众怒、不来又会被戳脊梁骨,两难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前来,大不了待会儿寻个角落位置坐下,不和人打交道就是了。

  一阵喧嚣过去,又有几个小门派登场祝贺,然而随着刚才的一通热闹,如今什么功名利禄的办法都被占全了,就连黑红这条路都被福威镖局抢走,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那遁去的一何其难见,寻常人又怎么有办法出人意表呢?

  但就在此时,江闻瞥见街角几个身影出现,终于面带笑容地站起身,对着徒弟们说道。

  “徒儿们,该我们武夷派出场的时候了!”

  傅凝蝶看热闹正起劲,还没明白江闻在说什么,就被他一把拽了出来,一同迈着步伐向骆府走去。

  …………

  唱名到声嘶力竭、几乎要断气的骆家弟子刚刚靠着墙,好不容易休息了片刻,猛然抬头又见到一队人马向着自己走来,不由得眼前一黑。

  然而这队人马竟然罕见地没有理他,只是温文有礼地从他面前依次越过,期间抬手展示了一下烫金请柬,便径直走向了骆府之中。

  “哎,大侠请留步,还没……”

  骆家弟子刚想紧追上去,可在骆府之中候场的武林人士就已经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看向彼此的眼神之间充满了疑惑,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师哥,你有没有听见丝竹之声。”

  “哦,你也听见了?我好像还听见唢呐的响动,难道是府上请了戏班?”

  “这能怎么说得通,又不是做庙会。”

  “师弟说的也是……快,你快看!”

  骆府之中的武林人士汇聚一堂,此时有种情绪如病毒传染,他们相互提醒着看向府门,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

  众人只听见一段慷慨激昂的乐曲之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明明曲调怪异急促却充满铿锵之气,乍一听闻令人心胸宽阔、热血澎湃,再听下去恨不得立马拔出宝剑仰天长啸,疏解心中的万丈豪情。

  就是在这样的慷慨之音中,只见一名意气风发的道人背剑而来,带着三位形容尚小的徒弟一同走入大堂。

  徒弟们利落大方的打扮让人侧目不已,而更神奇的是,这寥寥四人身后,竟然还跟着一队十余人的戏班乐师,此刻正鼓足了力气,敲敲打打、吹拉弹唱地给他们配乐,以激扬清越之声自行向全府通名。

  “武夷派掌门江闻,携弟子三人,前来向骆老英雄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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