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八章_太监的职业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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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八章

  同是皇帝,就更了解皇宫的规章制度,太监是否净身干净关乎后宫安宁,马虎不得。

  像晋国这样等级森严的内宫,一道道程序下去,不会出现漏网之鱼。

  李變天思维缜密,加上极度敏锐的直觉,让他避开一次次灾祸,险死还生。

  一旦他有所怀疑,哪怕在他人看来不可能的概率,都有可能被寻到破绽。

  这次,却是他想岔了,少年至多是个官兵派来的替罪羊,与七煞与沈骁甚至与内宫并无干系。

  虽出现失误,但李變天心态并未被影响,这是老奸巨猾的男人的通性,他们往往不会因一时得失而影响心情失去判断力,反而会着眼于在下一个场次寻到机会扳回连番扳回。

  看向身下衣不附体的少年,那似遮非遮的衣料,倒让他看上去透着另类的诱惑,若是自己四哥看到这幅场景估摸着是要饿狼扑羊了,他四哥那人,向来偏爱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如曾经的沈骁,后来的沈彬。

  少年愤怒的双眼赤红,却比之前那张牙舞爪的模样更吸引人,李變天弯身,似笑非笑道:“很美的眼神,我听闻在兰宁拍卖场上曾高价卖出一对眼珠子,由遥远的泰纳族人身上活取,血丝犹如密网分布在剔透光泽的眼白上,如夜空布满血藤,最特别的就是它们能在黑暗中散发光亮,好似夜行动物。可知,再美的东西,若无保护这份美丽的能力,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

  这段话,在隐射着什么,规则由强者制定,弱者执行并遵守。

  若是不乖,李變天也就没必要留下他了。

  这是李變天身边人的生存法则。

  少年的眼闭上了,再也看不到那双摄人心魄的魅惑之瞳,从割裂的碎布中显露的肌肤白得晃眼,细微的颤抖出卖了少年。

  “不甘,愤怒?这样的情xù毫无用处,愤怒只能说明你还无法控zhì好自己,不能自控就容易犯错,但我的耐心总是不太好,不喜欢犯错的孩子,你只有一次机会,我这里还缺一只宠物,你愿意吗?”

  虽是疑问句,却更像已经做了决定了。

  也许从那日在护城河边遇到,他就该把这个聪明的小鬼收入羽下,又何至于今日添了乱,任何不可预测的情况都应尽早遏制。

  目前,他需要少年,学会顺从以及乖,把那些小聪明都收起来。

  少年渐渐恢fù了平静,他看着李變天的目光不再充斥着仇恨,因为他很清楚,违抗男人毫无益处。

  对少年这样快速控zhì自己的情xù,李變天略微满意。

  留你的命,你就要表xiàn出让我留你的价值。

  “能给我一件衣服吗。”少年提出了一个要求,却不提是否愿意,当宠物,难道他还该感激涕零?

  他余光看了一眼始终没有走过来的两个侍卫,牢牢守在门口,以防任何突发状况。

  催眠时有一个非常糟糕的前提,需对视。

  另,面前的男人,让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催眠,可能会失败。

  即使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却给予他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好似面对的是一座山,无法逾越。

  “觉得羞耻?”李變天命人为他准备新衣服,边哂笑道。

  “该觉得羞耻的不应是我,而是将我变成这样的人。”你都没为自己的行为羞耻,我又为何要羞耻?

  少年的言下之意再好理解不过,也体现了他桀骜的性格。

  这不是一只猫,而是被惹急了就会吃人的狮子,即使还是一只幼狮。

  李變天闻言,唇边溢出一丝笑意,自从他登基称帝十来年,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出言不逊却丝毫不令人反感的,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欣赏这个巧言善辩的少年,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傅辰看了眼开着窗的外面,就收回了视线。

  他想要穿上衣服,但周围没有一个人避嫌,李變天火烫的视线看着少年的背后。

  他是在看那日国宴后他身上的伤,也就是那些看起来并不想啄伤的伤疤!

  傅辰感受到那视线,眼皮一跳,干脆就着这套破碎的衣服套了上去。

  幸好邵华池拿来的药膏,让疤痕淡了许多。

  倏地,这时候有什么从窗外被抛了进来,咕噜噜的滚落地面的声音,几乎瞬间蔓延整个空间。

  “关窗!”李變天的命令已经晚了。

  “是烟球!”阿一离窗户最近,几步就关上了窗,烟雾滚滚而来,迅速造成他们眼睛的刺痛,这烟球被做过手脚!

  “阿一,你守在窗口!”李變天下了第二道命令。

  穿好衣服的傅辰心思一沉,知道这是变相堵住了他最方面的出路了。

  这个房间,门、窗两个出口都被李變天的人堵死了,形成了一个无法依靠傅辰个人能离开的环境。

  这时候傅辰被堵住了最大逃生口二焦急,李變天这伙人更是惊怒异常。

  谁都没想到,戟国造出来的烟球会被用到他们自己人身上,也不知是哪个缺心眼的,居然还在烟球里加了其他东西,他们只要一睁眼就刺痛难当。

  雾气越来越浓郁,同时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李變天喊了一声,外面没动静,他猜,那群人不是现在消失的,可能从一开始就被什么人给制住了,看来是想将他们困死在里面!现在出去更有可能落入其他陷阱!

  好计谋,他是太小瞧京城的人,果然藏龙卧虎。

  李變天耳朵动了动,他能感到少年在移动,但少年走的很乱,毫无章法。

  “你要去哪里?”想趁乱逃跑?

  “当然是离开,等在这里被你们抓吗?”根据之前记住的家具摆放方位,少年走的很顺畅。

  “你是离不开的。”李變天闭上了眼,从容说道。

  “言之过早吧。”烟雾中他们都看不到对方,只能以声音判断方位,所以傅辰说完后,就不再说话。

  “那就赌一赌吧。”这段话,振地有声。

  似乎无论什么时候,这个男人都没有做不到的事。

  而傅辰的态度,激起了这个男人的掌控欲,他不喜欢所有超脱掌控的事,但凡发生,便会产生不可抑制的摧毁**。

  傅辰站在原地,他没有逃,障眼法给人造成心理上的错觉,实则,他在等。

  等什么?

  是声音,来了!

  这时候,外面才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好似是外面的房客发现了烟雾,才冲出来了。

  时间计算的刚刚好,无论是制造骚乱还是烟雾。

  只除了……

  傅辰想到李變天出格的行为,还有那行为背后的深意,凉意从背脊无端端地窜上来。

  在外面混乱的叫喊推搡声响起,傅辰才真正开始行动,想要在唯二的两个房间出口被堵住的情况下消失,他必须走得没有破绽。

  无人发现就在头上的木板悄然开启了一块被切割好的洞,黑洞中溜下了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被人牵着,傅辰就着几个家具的位置,跳着上了高台,小心控zhì着声音,将所有声音都被淹没在外面的嘈杂中。

  他的身体够住了夹层,一使力窜了上去。

  待到了这黑漆漆的狭窄隔层中,才呼了一口气,夹层里叠了七七八八的过期食物,被整理成堆。

  这也算是极为缺德的勾当,醉仙楼有时候为了确保能供应足够的各地美食,会一次性让漕运、陆运的商队送来过多的货物,从而让美食能够四季供应,这也就是致使部分食物过期,这样的食物自然不能放在后厨房叠着,酒楼的老板就想出了法子,把这些干货和食物原料都放在这个隔层,开一个方便取用的小洞,用来取货。

  而那个小洞的位置,离李變天所在的乐坊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们必须通guò夹层穿越这段长长的路。

  傅辰利用的就是这一点,他看了一眼青染,就是她扔下的绳子。

  她已经在这夹层中生活了一个月之久,只为了能够在傅辰备用计划时以防万一。

  如果傅辰能在烟球起作用的时候就用那两个出口离开,这个备用计划就没有任何用处,她的所有工作也就白搭了。

  但她并未觉得这是件委屈的事,刚才她看不到下面的情形,只能靠声音来辨别发生了什么,自然看不到傅辰裸.露的身体,只能靠阿一的喊叫来确认,等烟雾弥漫,服了解药才打开了木板。

  做的非常好,傅辰借着下面透来的光,打了大拇指的手势。

  这也是在夙玉离开后,他与青染的第一次合作,很成功。

  得到傅辰的肯定,青染只感觉这一个月的潜伏,在夹层如老鼠般的生活,都没有白费。

  青染是夙玉最为得力的徒弟,也是三女中唯一有武功底子的,两人顺lì接头。

  傅辰阖上了这块木板,两人不约而同弯下了身体。

  是标准的正脊屋顶,由两个斜坡构成的一条脊,高度不同一些地方会特别窄小。利用烟球造成的混乱还在继续,隔着一层木板还能听到下方传来的声音。

  他们匍匐前进着,只要能到乐坊就能通guò木梯下去,逃出那男人的追捕。

  这就需要对整个客栈每个房间的方位了解,在完全黑暗的地方几乎分辨不了,方位地图傅辰早已让人探测清楚,他是纯凭着记忆走的。这段时间,傅辰设计了各式方案以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单单是如此简单的准备工作也花费许久。

  正在两人爬动的时候,雅间内烟球的效用终于结束。

  而原本李變天所处的包间里,傅辰失踪了!

  李變天微微睁大了眼,观察了阿一阿三等四个护卫所在的位置,毫无打斗痕迹也无离开的痕迹,设置连盆栽的位置都没移动过,这是一间没有出口的房间,他怎么离开的!指尖按在轮椅上,击打着规律的节奏,突然,毫无预兆地大笑了起来了,“哈哈哈哈,出乎意料!他居然是有备而来的,是用什么办法消失?好聪明的小家伙,有多久没碰到这样让我头疼的人物了!”

  唯二的两条出路都被堵上,房间内也没任何能出去的口子,他是如何逃脱的?

  “主子,我们这就是去找他……”阿三不敢相信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那少年还有逃脱的可能。

  “恩,别杀了,有些可惜了。”李變天睁开了眼,看了看四周,忽然他看向地面,仔细看上面的缝隙,又抬头看向头顶,似乎都毫无破绽,“打破这上下两层的木板,他肯定还没离开这座酒楼。这烟雾造成了整座楼的恐慌,想来那群士兵很快会冲进来,他只会找最方便的路离开。”

  居然都没破绽,那么就制造破绽,这是李變天的座右铭。

  “我们先护着您离开!”

  “在这之前,你们必须做一件事。”李變天扬起冷笑,“纵火。”

  三条出路,一是上天,二是下地,混入酒楼的人群,小家伙,你会选哪一条路走?

  无论你躲在哪里,只要火势蔓延,就是插翅也难飞!

  “走水了!”

  “大家快逃!”

  什么!

  傅辰瞪大了眼,在听到声音后,果断加快了速度,身后的青染也跟了上来。

  但,或是比他预料的速度燃烧的更快,就在他们通往乐坊的方向,已经有火光闪现,不能再前进了!

  火势就是蔓延地再快,也不可能在转瞬间有这样的速度,是有人恶意纵火,还在这之前放了易燃物!

  醉仙楼是木质结构,如果是被恶意放火,又加上助燃物,这酒楼还未逃出去的人都有可能丧命。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已经从缝隙中钻了过来。

  “停下吧。”傅辰当机立断,决定不再前进,前后都无法再回去,他们被困在夹层中间,进退不得。

  青染急了,极为自责,“都是青染的疏忽,让您陷入险境!”

  “与你无关,我错估了对方的狠毒,他根本就在乎晋国百姓的存亡,但凡有人性,就不会不顾百姓。”说到最后一句,傅辰忽然顿了顿,不在乎……对,他不在乎,说不定死的越多越好!他不在乎的是晋国的百姓,在乎的是自己的百姓。

  所以,七成以上的概率,他就是那位铁血帝王,李變天!

  虽然是七成,但傅辰此刻却是清醒无比,他已经基本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想到了这一点,却不代表能在这时候救命。

  傅辰忽然朝后看去。

  隐隐的火光中,有人在靠近自己。

  追上来了!

  ——晋.江独家——

  就在此刻,站在外头小巷口,等待傅辰信号的邵华池却始终等不到,如若超过预期的时间,他就会不顾一qiē冲进去。

  邵华池望着地面上点的香,已经烧了一大半了。

  酒楼的骚乱如时响起,邵华池眉梢一动,又等了一会,但却始终见不到傅辰的身影。

  身后的庞誉几次欲言又止,他是看出来邵华池的面色铁青,看上去像是随时会爆.炸。听说这个皇七子在宫里头是出名的刺头,非常难搞的主儿,虽然这段时间接触以来,他觉得也不过以讹传讹,七皇子分明是个礼贤下士,相当温和有能力的人,这次要不是七皇子,他们也不会那么快锁定目标。但现在却是有点看出为什么七殿下被传成了妖魔鬼怪,实在是放下了脸看上去太过阴沉了。

  “那是……火!”

  队伍里有人突然指着不远处的醉仙楼喊了一句,就在此刻,酒楼里冲出了不少人,都是避火势的,整条街上已经有不少百姓找最近的水源来灭火,也有人去通知灭火的栾京水龙师和防隅,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场慌乱的百姓乱成一锅粥。

  傅辰!

  邵华池一惊,咬牙,该死,他出事了!

  正要朝着醉仙楼的方向过去,却被一群人挡住了路,看模样都是晋朝寻常百姓打扮,但他们冲过来的速度非常快,是专业的练家子,邵华池忙喊:“戒备,攻击!”

  果然,这群人是有备而来,就是要阻止官兵,没一会儿就和邵华池所带领的官兵打了起来。

  他们没有任何服饰上的特点,更找不到其身份上的破绽,在闹了火灾的时候,巷角出现这样的打斗无人有时间顾忌。

  邵华池发现这群人招招狠绝,而且武功高强,像是江湖上入流的高手。

  邵华池只能全服精神对付这群人,庞誉更是喊着,“保护殿下,全部保护殿下!”

  忽然,这群正在攻击的人,像是得到了什么暗号,撤退了!

  就和他们来的时候一样,那么突然。

  邵华池见他们离开,看到士兵要去追,“不许追!”

  这群人的来和退都太巧合了,就像是在为什么人掩护一样。

  等那人离开了,他们也就功成身退了。

  不好,中计了!

  “庞誉,马上派人去严查出入人口,不得放任何可疑之人出去!特别是身有残疾者!”那群人,恐怕准备离开了!

  京城的城门有四处,每一处都有御林军把守,如果没有皇帝的调令或是军机处受命大臣的兵符,无人有资格查封入口,他们来抓人,本就是犯了先斩后奏的罪责,而御林军的人也不会卖他皇七子的面子。

  吩咐完,庞誉就看到邵华池猛地冲刺,好像刚才那个冷静指挥的人不是邵华池一样。

  邵华池像个疯子一样,冲向一个跑去醉仙楼的百姓,强国那百姓手中提着的水桶。

  往自己脑袋上淋,全身湿透了,就不顾一群往酒楼里进去,但外冲的人群太厉害,他进的步伐被不断阻碍。

  本来打算敢去城门的庞誉吓得肝胆欲裂!

  “快去啊,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阻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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