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回朝为官?不回!_朕就是亡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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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回朝为官?不回!

  “兴安,朕这科举选了这么个东西出来当榜眼,是不是朕的问题?”朱祁钰眉头紧皱的说道,他停下了笔,长长叹了口气。

  兴安面色凝重的说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不是选出了吴敬吗?还有那个不断请战,请求前往河套的王悦,大名府人,出身军籍。”

  “王悦常感叹两宋之危亡之事,痛恨外族入侵,北方生灵涂炭,愤懑于怀!”

  这科举选仕,选之前又不知道榜眼刘昇,还有这种爱好。

  王悦,后来改名为王越,景泰二年,进士出身,第三十三名,乃是大明文官封爵的三王之一,这三王分别是王骥、王越、王明阳。

  王越善骑射、身材孔武有力,如果只看气质,那肯定以为是武将,但他的确进士出身,第三十三名。

  乃是成化年间,朱见深坐下悍将之一。

  “也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朱祁钰点头,兴安说的有理。

  不是他这个大皇帝出了问题,也不是大明的科举出了问题,而是刘昇这个人有问题。

  朱祁钰点头说道:“你去翰林院把王悦宣来,既然请命前往河套,为大明戍边,那就让他去就是了。”

  “还有刑部右侍郎江渊。”

  吴敬和王悦很快就到了,江渊稍微晚了一些,他最近在追查山西缙绅私发盐引之事,忙得头晕脑胀。

  朱祁钰首先对吴敬说道:“吴掌院,新科进士们太闲了,朕给你定了个章程,按这个去考他们算学。”

  “一共二十六道题,选择题十二道,填空题五道,大题九道,分值给你列好了,就按这个去考他们,就暂定七天一小考,一月一大考,六个月一终考。”

  “每次出卷送到朕这里一份来,每周、每月、每末考试,都要把打分送到朕这里来。”

  吴敬拿过了陛下写的敕谕,冷汗直流,他呆滞的问道:“陛下这考试糊名不?”

  朱祁钰点头说道:“糊名,当然糊名,告诉他们,别闲着,若是一直考的很差,就一直在翰林院待着做翰林吧。”

  翰林院本身就已经很卷了,朱祁钰又给他们弄了个卷的分类。

  考数学。

  这刘昇要是依旧不知悔改,为了个男伶继续说话,朱祁钰定会革罢他的功名。

  国子监、翰林院都会考,但是翰林院翰林们的成绩,会放在他的案前。

  至于朱祁钰看不看,那是大皇帝的事儿。

  但是这些翰林们,就得琢磨琢磨了,每次都考倒数,被陛下瞄一眼,岂不是这辈子仕途就毁了?

  王悦挠头,他对算学不是很感兴趣。

  “臣遵旨。”吴敬叹息,这帮国子监和翰林院的学子和进士们,这次算是倒霉了。

  朱祁钰转头对着江渊说道:“江侍郎你挂兵部右侍郎印,任征虏总督军务,前往河套,协助武清侯,安定河套,让于少保归京。”

  “让刑科给事中林聪,参赞武清侯军务。”

  朱祁钰打算把于谦召回朝了。

  江渊曾经参赞孙镗军务,死战西直门,还负了伤,河套之战已经平息了,剩下的事儿不是很复杂,于谦可以离开河套了。

  于谦再呆在河套也是浪费,还不如召回朝廷,继续为国朝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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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悦,你不是请命去河套吗?朕命你任河套三府监察御史,前往河套替换林聪,参赞四勇团营都督杨俊军务。”

  “朕知你好战,但是军阵不同别处,若是抗命,则有十七禁五十四斩高悬,切莫骄纵。”

  王悦面色大喜,他本身就是军籍出身,对附庸风雅压根不感兴趣,科举考得好,他也是凭借着策问边事得了好多O,才得了三十三名。

  整日里待在翰林院,人都坐麻了。

  “臣等定不负君命!”江渊和王悦俯首领命。

  朱祁钰进行了一系列的人事调动,就是为了把于谦调回京师。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问道:“山西的私发盐引,查的怎么样了?朕可不信,只有祁帮在私印盐引之物。”

  江渊摇头说道:“陛下,这河套刚胜,这私发盐引,就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一片都找不到了,唉,这帮人啊…”

  江渊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军事胜利可以保证政治胜利,大明铁拳锤了集宁之后,再耕犁了河套地区。

  这一下子,整个山西境内的所有私盐盐引,完全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是什么?

  就是欠揍。

  朱祁钰点头说道:“还是让俞尚书多盯着点,山西境内不止祁县商帮,还有许多商帮,若非河套在大明到了大明手中,哼…”

  江渊呆滞了许久说道:“陛下,盐引终究容易伪造,为何不用银币取而代之呢?臣愚钝。”

  整个大明朝的财经事务,那必然是兼任户部尚书的大皇帝,最明白了。

  整个大明朝没有比朱祁钰更懂财经事务。

  朱祁钰叹了口气说道:“贾家营贡市,就是个例子,朕给了贡市银币,可是闹成了什么样子?”

  “那群鞑靼王逼着百姓投献大明。朕若是给边镇银币,而非盐引,江侍郎,淮盐必然会无人承兑,这盐引就废了。”

  “继而必然是盐价水涨船高,于国不利。”

  江渊恍然大悟,有宣府贡市的例子在,将盐引直接更替为银币,在表面上,看似是个良政,但是一旦执行,立刻就变成了恶政。

  他赶忙俯首说道:“陛下英明,臣惶恐,臣对财经事务一窍不通,只是心中有惑,谢陛下解惑。”

  江渊不是为了什么利益集团发声,他就是督办山西盐引之事,有点自己的想法,陛下嘉纳良言,他自然会说。

  朱祁钰笑着说道:“无碍。”

  能为了大明朝出城守城之人,死战西直门下不退,一文弱书生,有这种胆气,操守不差。

  靠不住,朱祁钰也不会让江渊去河套了。

  朱祁钰面色为难的说道:“武清侯深受圣恩,现如今又有了戡定之功,势必会极为强势。”

  “于少保都要以礼相待,你过去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江渊俯首说道:“臣明白。”

  这差事的确是不好办,但是也不是不能办,要看个人能力。

  其实朱祁钰误会了。

  石亨和于谦之间的相处模式,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是因为他们素有旧怨,所以才会处处不对付。

  两人算是老对手了,也算是袍泽,京师之战就抵背杀敌,集宁河套再次抵背杀敌。

  一个京营总兵官、一个京营总督军务,要是关系融洽,那寝食难安的就该是皇帝了。

  若是换了旁人,石亨只会公事公办。

  为臣之道,博大精深,朱祁钰不是做臣子的,自然不知道臣子们的难处。

  他当的是皇帝,也不需要了解臣子的为臣之道。

  他要做的就是指明道路,把那些掉队的垃圾筛选出去队伍,然后带领大明,一往无前!

  “臣等告退。”江渊和王悦离开了讲武堂,而吴敬要参加下午的盐铁会议,自然没有走,而是和陛下讨论半天的算学。

  吴敬怎么都没想到,陛下居然精通算学。

  不过想想也是,大明财经事务第一人,那算学差了,那怎么做第一人呢?

  朱祁钰办得财经事务专题盐铁会议,在民间的风评是什么样的?

  没错,舍本逐末。

  大皇帝整日里捣鼓金银之物,虽然诸多政策都行之有效,但是时常有人痛斥这等行径,乃是与民争利。

  而胆敢在皇帝面前,指斥陛下与民争利的前佥都御史,现在的墩台远侯王复,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活了。

  欣克敬长松了口气,两道箭伤,哪里是那么好治的?

  王复睁开了双眼,总觉得眼帘极为沉重,他呆呆的看着床帏,嘴唇上全是干裂,但是他还是呆滞的问道:“情报送到了吗?”

  欣克敬笑着说道:“自然是到了,王总旗,无须担心。”

  王复吐了口浊气,眉头紧皱的说道:“疼,有水吗?”

  欣克敬连连点头说道:“有,有,你这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道啊,不容易,京师传来了谕旨,说于少保为王总旗陈情,可以回京师了,不过是山西行都司的监察御史,官复原职别想了。”

  王复舔了舔嘴唇,勾了勾嘴角说道:“大皇帝陛下的功赏牌到了吗?”

  他还惦记着这个事儿呢,他昏迷之前,就是在想这个。

  整个大明朝堂有几块头功牌?

  他王复不是李宾言走狗屎运得到的,是凭借着战功堂堂正正拿到手的。

  “没有。”欣克敬摇头说道。

  王复眉头紧皱,表情非常不满,以前大皇帝陛下虽然爱杀人,但是从来都是赏罚分明,就因为他是罪臣,就不给了吗?

  这几日不见,大皇帝就变的这么昏聩了?

  他的情报不重要吗?

  一旦四威团营开始迂回,集宁空虚,瓦剌大军来犯,或者干脆和河套瓦剌军阵里应外合,先吃掉四威团营,那是多大的损失?

  他立的功劳不够大吗?

  小气鬼。

  欣克敬看着王复的表情,就知道他对此事颇为在意。

  功赏牌罢了至于吗?欣克敬也有一块,还是纯金的!奇功牌!

  那东西,没啥稀奇的。

  欣克敬笑着说道:“王总旗,整个集宁、河套之战打下来的功勋都还没放赏呢,于少保还在点检功劳簿,回京复命之后,才会放赏,这到了年底,不见得能办下来这件事。”

  王复表情终于放松,还以为自己的功赏牌被克扣了呢,原来是还没放赏。

  “河套之战顺利吗?”王复再次询问道。

  他心里放着三件事,情报、功赏牌、大军进军是否顺利,夜不收存在的意义就是情报工作。

  欣克敬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剖贰臣贼子的太医,他也是知道河套之战的进程,他喂了些水之后,将河套之战,娓娓道来。

  “王总旗勿虑,于少保进退有据,此战啊,大明大获全胜,强无敌!”

  王复满脸笑容,一觉醒来,全是好消息。

  “王总旗的伤势,顶多三个月就好了,到时候,回京就是。”欣克敬再次强调了于谦举荐了王复归京。

  王复勾了勾嘴角,他想翻翻身子,但是一动牵引到了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让王复紧咬牙关,冷汗直流。

  “疼是吧,疼就别动。”欣克敬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表情了,他诊治了不少夜不收。

  都是这个样,稍微清醒些,就准备起来,似乎是随时准备再入草原。

  都是铁骨铮铮真汉子。

  王复无奈,不过他却笑着问道:“回哪去?”

  “京师啊,于谦为你陈情了。”欣克敬摇头说道。

  王复扬了扬头说道:“我才不回京师呢。”

  “嗯?”欣克敬颇为惊讶的看着王复,王复可是进士出身,千军万马闯独木桥,终于入朝为官,这怎么就不回去了呢?

  王复眼神有些空洞,他似乎是想到了在草原上,那些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他满是笑意的说道:“我才不回去呢。”

  “等病好了,还得再去草原,下次得多备点箭矢和铅子,这次是没了箭矢,否则不会负伤。”

  大皇帝叫他回去当官,他就回去?

  他可是进士出身,那也是有傲气的。

  刀口舔血的日子,其实也不错,王复已经有些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享受这种生活。

  朝堂上那些苟苟且且,弯弯绕绕,哪里有弯弓射大雕,抹一把盐巴就烤着吃的日子,来得痛快?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哪天死在了草原上,也算是宿命了。

  欣克敬呆滞的看着王复的样子,呆滞的问道:“真不打算回京?”

  王复点头说道:“不是陛下敕谕,是吏部是吧,我又不抗旨,朝廷又不缺我这么个当官的。”

  “你是医倌,你不懂,在朝为官,有啥意思,整日里都是如履薄冰,勾心斗角,没劲儿。”

  欣克敬愣愣的说道:“可是你这刚死过一次,还要去?”

  王复点头说道:“习惯了,其实满痛快的!”

  “大爷我虽然体力不如那些年轻人,但是我这脑筋快啊,一动脑子就是一个主意,如鱼得水。”

  “汝非鱼,安知鱼之乐?”

  到底是读书人,擅长引经据典。

  欣克敬摇了摇头,夜不收哪里有那么好做的,但是他们前赴后继,从未停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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