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严打是怎么开始呢_永不解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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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严打是怎么开始呢

  相信群众,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这是我们始终坚持并信守的工作思路。

  按李晨风的话说,要想尽快抓住胡文海,保守住九号机的秘密,仅靠我们组的十几个人是难以完成的任务,而胡文海在外面多游荡一天,九号机甚至“蝴蝶”的秘密泄露的危险就会成倍数的增长。所以我们必须要发动各级各部门,发动广大群众共同来追捕胡文海,让警觉的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让那些叛国求荣的反动分子无处遁形。

  我们只要集中精力抓住网绳,提纲挈领,在源头上把好关、封好口,那么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们不但要抓住胡文海这条害鱼,还有争取通过这次行动能捞到“蝴蝶”这条大鱼。

  歆县地近中原,是革命老区,齐西小城,夜色降临,人武部院子里灯火通明,泉城军区某部通讯营和歆县邮电局紧急拉通的十几部电话在此起彼伏地响着铃,各式各样的信息向这边汇聚而来。

  因为嘈杂,人们不时地要捂着一边耳朵对着话筒大声地喊着“喂、喂、听到了吗?听到了吗?请再说一遍,请再说一遍”。

  大幅的高比例歆县作战地图就摊在人武部会议室里拼在一起的两张乒乓球桌上,每排查走访完一个大队、一个公社就会有人在上面插上小旗帜。

  不过这里只是歆县的搜捕工作的部分,围绕着陈观水带来的电台,各种更为机密的信息在这里汇聚。

  这里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个前线指挥部,因为人手不够,就只好临时抓了当地驻军的机要参谋、县委的机要干事还有武装部的这些人来帮忙,泉城派来支援的人手还在赶来的路上。

  李晨风心急如焚地从501厂回来了,在501的搜查没有什么进展,里里外外查了个遍,没有找到胡文海,也没有发现事关他的去向的具体线索。由于歆县公安局和501厂保卫处打草惊蛇后又放虎归山,让胡文海有了充足的准备时间,在他的宿舍里也几乎一无所获,而在厂里的清查中,发现了501厂办公室里少了3份空白的介绍信,胡文海身上和他从家里拿的现金大概有500元,说明他是有所蓄谋和准备。

  但让人最为揪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在胡文海宿舍的床下找到了一个有烧灼痕迹的脸盆,说明他曾经在房间里焚烧过东西。可是在他宿舍里、附近的公共厕所、洗澡堂、垃圾堆、下水道里都还没有发现有可疑的灰烬,他到底烧了什么东西,现在还无法查清。

  沐雨尘几乎要疯了,拼命地带人还在挖地三尺地找线索,李晨风交待了县公安局的山诺立即组织人员全力以赴对脸盆里的残留物进行化验,结果出来立即报告,然后就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脸黑得像炭,一路上都不搭理人。

  李晨风一回到武装部大院,立即带着我来到陈观水办公的地方,这里是我们的整个中枢,我们电台的所在地。

  “观水,现在情况很麻烦,必须再加大力度。立即向各地发电。”

  呼叫:

  注意!注意!

  这里是国家“5·10”联合专案组指挥部。

  现在是5月11日晚18时21分,现在进行无线电工作情况通报行动。

  请注意!请各接到工作指令和安排的部门单位立即报告工作进展。

  请注意!请搜捕范围内的各级政治保卫及道路交通、铁路、航运、民航、边防部门单位立即报告工作进展情况。

  请立即报告你们那里的情况。

  回应!回应!

  回应纷至沓来,电台响个不停把我们的心都提了起来,这是第一层发动了的包围圈,齐省和周边的交通要道各沿线省市。

  郑洲铁路局:冰雪覆盖了大地,到处找不到绿芽,也看不清飞鸟的痕迹,这里将继续保持严寒的天气。

  (译文:我们已进行了全面搜捕,未发现罪犯,急需进一步清晰的罪犯情况资料,将保持搜捕力度。)

  齐省民航局:我们这儿可没有秃嘴乌鸦。

  (译文:近日民用航班乘客中未发现)。

  齐省警备区:我们本地没有海豹,因为我们赶走了洋面上的冰山,猎手的特备轮船已经启航。

  (译文:边防未发现罪犯踪迹,正严厉打击一切可能的走私偷渡行为,绝不放罪犯从这边出海。)

  徐洲铁路分局:我们这儿的狗已经从冬眠中醒来了,没有抓到老鼠,冬眠时山上有几棵小树没有记住。

  (译文:已通知动员各站、列车工作人员严密注意,目前未发现罪犯踪迹,情况不明求具体资料。)

  皖省警备区:渔民们布下渔网,等着捕捞这些归心似箭的鱼儿。

  (译文:严阵以待,没有发现目标。)

  冀省公安厅:春天是从低处走到高处,一步一步赶走冬天,寒冬躲得远远的,春天跟在冬天的屁股后等待风的消息。

  (译文:严守入京要钥,逐步排查入京车辆行人,目前未发现踪迹,请求进一步指示。)

  ……

  不知道是那个童心未泯的家伙设定的联系暗语,主要关键词都来自于苏联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和生物学家维·比安基的著作《森林报》,看着这些童话中如同诗歌一般亲近着自然的言语,即使汇报着的是令人失望甚至沮丧的情报,也不禁让人哭笑不得。

  几十个单位报告下来,没有有价值的消息,没有好消息,也没有什么坏消息。

  关键是胡文海往哪个方向跑了都还没查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追?难道只能进一步扩大范围。

  问题是胡文海烧了什么?他到底烧了什么?!

  当李晨风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晨风抓抓脑袋,又低下头考虑了一会跟我说:

  “小林,你去叫他们马上通知公安局的那个山局长,什么怪姓啊,还有那个政委,刑侦队长马上到我这来,要求他们在家的民警全部在单位待命,今晚上有行动。”

  我出去后不放心,怕传来传去的传错了话,就自己摇通了公安局的电话,此时此刻,歆县公安局上下已经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单位闯下了弥天大祸,放跑了危害国家安全的重要罪犯,全局上下憋着劲儿想要将功补过,都在加班,大多数都还在问话,主要是那些和胡文海来往密切的人,每问出一个胡文海在外地的社会关系或可能落脚的地方,就立即向这边进行汇报,然后这边再马上与当地公安机关取得联系,要求他们进行严密监视,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抓捕。

  我先问了下脸盆里残留物物证的鉴定情况,县里的鉴证水平实在是有限,几个年轻的技术人员都说不出什么门道,山诺说他已经派人去请局里两位退休的老技术员去了。我又交待了他们必须要保护好脸盆的原样完整,我现在已经十分想念王启年那厮了,那个好色的老头子只要看一眼估计就能判断出来大概烧的是什么东西了吧。

  我把组长的交待完整地转述给了山诺,武装部这里离公安局大概有一公里远,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当我回到电台室的时候,发现李晨风和陈观水刚刚在争点什么,陈观水脸上还挂着情绪。

  李晨风见我进来关好门后,掏出烟来给我们一人散了一根,我连忙给大家都点上。

  “千军,五号机蝴蝶在前言部分的最后补充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我好不思索地说:

  “记得啊!怎么了?”

  “那天晚上开会的时候,陈观水同志还没回来,所以不知道那部分内容,你告诉他。”

  这情况好像哪里不对,但领导的话不能不听。我先推开门,叫在楼梯口的哨兵不许任何人打扰我们,然后又推开关着的窗子,看看楼下的哨兵是不是在岗位上,等确认了一切安全了才开始把烟掐灭,把“蝴蝶”在五号机里关于严打的那部分内容复述了一遍:

  今年是1983年,本来可以放在政法工作那块讲的,但还是要神棍一下的是:1983年,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最大快人心的是什么?是严打!除了严打,还是严打!几十年里来了四五次,犯罪分子闻风丧胆。判决和执行,从重从快,依法严厉打击严重刑事犯罪!现在的社会治安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东北的“二王”开始持枪流窜全国,谣言弥漫全国,造成了一定恐慌。还有遍地的涉黑、涉恶团伙和大小流氓疯狂作案,反正是乱得狠,据说连北戴河都出了震惊全国的大案,国内已经到了女工都不敢上夜班的地步。中央首长马上就要痛下决心,以运动化的方式在全国开展“严打”斗争,其决心之大,规模之大,枪毙的犯罪分子之多,创了共和国的历史之最。

  看得出来“蝴蝶“对严打的评价非常高,他认为是严打打出了改革开放好的社会治安环境。

  我还硬着头皮念了“蝴蝶”写在最后的那几句歪诗:

  犯罪分子们:

  哭吧!

  叫吧!

  痛苦吧!

  挣扎吧!

  然后去死吧!

  念起来感觉自己都变得傻傻的了,陈观水却听得很认真,听完以后他看看我,再看看组长,然后说:

  “那我没意见了,现在组里在这里就我们3个,沐雨尘还赶不回来,我要求也在报告中署名。”

  组长点了点头,陈观水坐回到自己发报的椅子上,等着组长的指示。

  该争地位的时候还是要争,我又不是摆设,我瞪大眼睛看着组长,仿佛在说:告诉我,告诉我!

  “料敌以宽,这件案子再也不能出一点差错了,我准备向首长打报告,申请全国悬赏通缉胡文海。”

  “悬赏通缉?!这个从来都还没搞过的啊,会不会用力过猛了啊,这案子要是再让大家议论纷纷,在全国那么大影响,那不是更容易泄密了吗?保密工作怎么办?那不是得不偿失啊!”

  我被李晨风这个疯狂的想法惊呆了,我甚至怀疑李晨风是不是资深的情报安全工作人员,怎么现在还刚刚开始追捕,就这么沉不住气了啊!

  “我知道现在公安部正在想要悬赏通缉王家两兄弟,首长们还在研究,很可能会批准,我们加一把火,给公安部帮这个忙,让二王去当全国悬赏通缉第一人,我们稍微慢一点点,人们始终记得的是第一个,胡文海做第二个就没那么引人注意了。”

  “那以什么名义呢?不能用现在这个罪名,不但影响太坏,而且还会吸引敌人特务机关的注意。”

  “待会我就召集歆县公安局的人加上部分县里的工作人员、穿便服的驻军,今晚午夜在歆县突击来一场秘密的全县范围内的集中抓捕行动,把他们局里目前掌握的所有刑事犯罪嫌疑分子、还有拉帮结派的、欺行霸市的、打架斗殴的,耍流氓的,有民怨的,喜欢滋事的,地痞流氓什么的统统抓起来。然后,这里面就会有一个叫斧头帮或者是叫别的名字的组织严密的大规模犯罪团伙,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团伙的头目就叫胡文海?”我听到一半就想通了,无非就是再栽赃陷害一次,先盖帽子,再打棍子!

  办法不怕糙,管用就行!我已经也被组长说服了,主动帮忙想得更周密一些。

  “那些团伙成员……”

  我真傻,真的!我看见组长和陈观水在看着我在笑,我顿时就悟了。

  严打!严打!那些在民警的教育下招供胡文海是他们老大的所谓十几个或者几十个帮众,对他们的审判将是在严打开始以后,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组长!”我表情严肃、非常认真地说道:

  “今天你劳累一天辛苦了,等下还要和歆县公安局的开会,他们对案件的思想认识高度和办案投入力度十分重要,而且必须要守口如瓶,请让我陪您一起去。”

  我叫林千军,我感觉自己的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了,我人生新的一页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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