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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霸王卦

  这附近吃饭的地方不少,两个男生挤在人流之中,最后找了个人相对较少的炒菜馆进去,服务员送来菜单,江灼手机响了,一边接电话,一边冲云宿川扬了扬下巴。

  云宿川把菜单接过来:“那就还是老样子吧,我看看这有没有咱吃惯的菜。”

  他点好了单,正好听江灼最后说了句“那过来吧”将电话挂断,就半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我就在这对面坐着,你还打电话约别人?”

  江灼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猜猜是谁?”

  云宿川想了一会,问道:“柏向伟?”

  江灼还真没想到他一猜就中,愣了一下,不爽道:“我靠,我还想跟你卖个关子呢,你这人真没意思。”

  云宿川失笑,心道这小子缺德的很,他猜对了挨骂,猜错了江灼肯定还得说,“蠢货,这都猜不出来,柏向伟啊”。

  他道:“好好好,重新猜。哎,小灼,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啊,是不是霍岩?”

  这货大概以为他今年三岁,江灼白了云宿川一眼,没好气地说:“缺心眼的玩意,这都猜不对,打电话的人是柏向伟。”

  云宿川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江灼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他们两个很有病,不由跟着笑了,正好这个时候饭菜也端了上来,他将几盘菜推了推说道:“行了,吃饭。”

  既然云宿川已经猜到了刚才打电话的人是谁,那么江灼也就用不着跟他解释柏向伟的来意了。这家伙从小就是八核大脑,说句料事如神都不为过。

  江灼在场上看见柏向伟那副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因为监控视频的事情心里不踏实,于是主动留了电话号码。这种情况下,柏向伟不可能不想来探探他的口风。

  只是江灼没想到电话会来的这么快——看来他是真的很不安啊。

  云宿川点了菜,又连带着要了两罐啤酒,打开一罐朝着江灼推过去:“好长时间没一块喝酒了,来来来,庆祝一下。”

  江灼笑了,拿着酒抬手跟他碰了碰,两人灌了几口。云宿川那边正要拿起筷子夹菜,江灼忽然听见一个声音狂喊道:“我靠,别吃了!别吃了!吃个屁的饭,吃我啊!”

  这嗓子嚎叫的简直是撕心裂肺,把他都吓了一跳,愣了愣才想起来,自己的包里还装着一个会说话的面包。

  江灼把背包拎过来打开,果然看见了那个自称“包生中最大的心愿就是被爱笑的好看小哥哥吃掉”的面包,它的声音因为没有阻挡而变得更加清晰:“就是这个小哥哥,快让他吃我,我可以!!!”

  云宿川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正在天真地吃饭。

  江灼倒是承诺过要给这个面包找个“好归宿”,但是没想到面包看上了云宿川,当场就闹起来了——倒也怪不得它,毕竟保质期有限,面包的压力也很大。

  它这么一嚎叫,周围的本来在沉默养神的东西纷纷开始抱怨:

  “吓我一跳,差点把好不容易夹住的花生米给掉了。”——这是邻座的筷子。

  “好烦啊,这面包的嗓子跟破锣一样,是不是做出来的时候烤焦了?”——这是窗帘。

  “面包看上哪个了?让我瞧瞧,快、快把朕从桌子上竖起来!”——这是盘子。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这回他们桌上的食物餐具倒是没有一样会说话,但此刻周围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也是十分让人头大。

  云宿川夹了点菜放进江灼碗里,探手拍了下他的脑袋,诧异道:“你干嘛呢?吃饭啊,一会凉了。”

  “那个……”江灼迟迟疑疑地问他,“你吃面包吗?”

  云宿川:“???”

  他探头看见了江灼手里的面包,便拿了过来,搁在手里端详了片刻,问道:“你要给我吃这个?”

  面包不嚎了,周围也一下子安静下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江灼甚至觉得面包这个时候一定正在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盯着云宿川。

  他难得的露出纠结之色,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嗯,主要是这面包它,那个……”

  话还没说完,云宿川看看他,看看面包,干脆直接撕开,咬了一口。

  江灼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面包幸福道:“啊!我的包生终于达到巅峰了!”

  云宿川见他瞪圆眼睛看自己,不由失笑道:“你干嘛啊?”

  他又看看面包,说道:“我刚才还以为是面包长毛了,你故意耍我才拿出来,尝尝也没有啊?挺好吃的。”

  面包呐喊:“不要停!快吃我,一口气吃完!放心吧我没有长毛,我只是抹茶味的而已!”

  江灼看看云宿川,看看面包,心情之复杂难以言表,捂脸道:“我都没来得及说话……以为长毛了你还吃,你傻啊。”

  云宿川只是笑,也没再说什么。这面包不大,没几口就被他给吃完了,算是得了个善终。

  江灼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明明一个吃的满意,一个被吃的开心,但这个画面就是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帮着拉皮条骗婚的媒婆。

  ——江灼决定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

  主要是他也实在没想到自己话都没说完,云宿川就把面包给吃了,这种警觉程度到外面去很有可能被耗子药给毒死,真是令人担忧。

  两人又各自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没过一会,带着墨镜和帽子的柏向伟就进门来了,四下看看,径直走到他们桌前。

  云宿川看了他一眼,而后就跟没这个人一样,把目光移开。柏向伟心里急着见江灼,好不容易避开记者过来,没想到他身边还有别人,一时有几分迟疑。

  江灼倒是很讲风度,抬手向着旁边略引一引,说道:“柏先生,坐。”

  大概是自幼父母双亡的缘故,他年纪轻轻,言谈之间倒是显得十分少年持重,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再向柏向伟这么一让,那架势倒好像接见后辈一样。

  柏向伟跟江灼在台上也是打了好几个照面了,只不过这样私下里正式说话还是没有过的,他犹豫一下,还是在空座上坐了,说道:“大少特意给我留了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是有什么事吗?”

  江灼略略挑眉:“柏先生何必明知故问呢?你接受采访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我听见了,发现虽然钱退了,装修款也赔了,但柏先生对景越山庄的意见依旧很大。身为小区建设的主要负责人,我肯定是要见你一面,亲自道歉的。”

  柏向伟见江灼果然提起了这件事,立刻提高警惕。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过的事多了,此时立刻想到,对方没准是为了套自己的话录音。

  绝对不能让他抓到把柄。

  他谨慎地说道:“道歉就不用了。但说实话,我会在景越山庄买房,就是冲着江家的名气,对风水命理的说法很是信任。要求也不高,住进去之后能够身体健康,每天有个好心情就行了。”

  江灼神态自若地喝了口水,将杯子放下,柏向伟看他一眼,继续说道:“结果谁也没想到,自买下房子之后,我就屡屡遇见怪事,甚至我妈就去没装修的房子里面看了一回,出来后也遇见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在这种情况下,江少,你道个歉,然后也想让我说句没关系,就把这事当不曾发生过一样,不太现实。”

  他这话说的还挺冠冕堂皇,云宿川在旁边笑了一声,柏向伟的脸色微变,看他一眼,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没想起来是谁。

  江灼神色不动,冲着柏向伟说道:“柏先生说的是,所以我今天见你,也是想给出一点实质性的补偿,聊表歉意。”

  这个答案可大大出乎意料,柏向伟狐疑道:“什么补偿?”

  江灼的唇角稍稍往上一提,看着他说道:“比如有关你的地下情人。”

  他语气随随便便,柏向伟的身体却猛地一僵。

  他今年三十七岁,虽说在娱乐圈当中,这个年纪已经跟“流量小鲜肉”的称号无缘,但对于实力派的男演员来说,正是黄金发展期,更何况柏向伟保养得宜,颜值颇高。

  他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向来都洁身自好,也很少有绯闻传出,吸引的粉丝自然也多数都是冲着这种特质来的,所以对于柏向伟来说,一旦有地下恋情爆出,对于他来说,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江灼说话的神情语气都非常笃定,总不能是无缘无故提起来的,柏向伟心中着实吓了一跳,定定地看了对方一眼。

  虽然自己本身是混娱乐圈的人,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江灼实在是长了一副好样貌。明明有一张秀气的脸,偏偏生得眉似春柳,眼如飞刀,薄唇边带着点讥笑看过来的时候,平白令人心惊。

  柏向伟定了定神,云淡风轻地笑说道:“江少爷,您这是拿话诈我呢,还是栽赃陷害,打算给我变一个情人出来?这就没意思了。”

  他的“变”字咬的很重,显然是在讽刺。

  江灼道:“你不是挺相信风水玄学的吗?柏先生最近运气不好,我今天就包个售后,给你算一卦。”

  柏向伟心里有点慌,隐约猜到了一些江灼今天见他的目的,沉声说道:“不用了。”

  说完之后,他起来就要走,结果脚步还没迈开,膝盖忽然一疼,竟然被人直接一脚给踹回到了座位上。

  他这两年红了,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对待,一时都蒙了,捂住膝盖看着云宿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宿川施施然把腿收回来,笑嘻嘻地说道:“柏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我兄弟算的卦叫霸王卦。这种卦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只要他想算,你听也得听,不停也得听。”

  柏向伟气的脸都红了:“我如果一定要走呢?”

  云宿川用鼓励的语气说道:“你试试。”

  柏向伟后槽牙都咬紧了,还是很聪明的没有再站起来。

  他不光是怕挨踹,也是在说了几句话之后,一下子想起来了云宿川正是新闻报道中那位云氏少董。

  江灼道:“宿川,人家柏先生一个大明星,有头有脸的,你给点面子。”

  云宿川带笑反问:“明星怎么了?”

  “明星好啊,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盯着,随便造几句谣就有无数粉丝相信,反之,想知道点什么资料也特别容易查。”

  江灼道:“比如我知道柏先生是丙寅年庚子月乙未日出生的,又正好碰上己亥年,所谓‘作福途中遇风雨,待放花木枝叶枯’,事多烦扰,命途遇厄——说明你今年非但有劫,还是色/情劫。”

  柏向伟被迫坐在这里,本来极度抵触。他在微博上说是那么说,实际上打心眼里不太相信什么玄学啊命理啊,只觉得江灼是要借这么个由头威胁自己,打定了主意,对方说什么他都不表态。

  结果听到刚才那番话,柏向伟仿佛一下子被戳中了目前生活中存在的某种隐忧,他心中忐忑,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力。

  江灼道:“柏先生是木命人,可惜从面相上来看,福德宫狭窄,福禄宫有些凹陷,难遇贵人。所谓‘运中生难,难后则枯’,你这两年看似运道不错,资源好,有人捧,殊不知捧你的人,也会是最后毁你的人。”

  他注视着柏向伟的脸,眼底浮起些微笃定的笑意:“再加上右侧的夫妻宫处生了一颗痣,两边不对称,捧你的那个人,是个年纪比你大的女人。”

  算命看相对江灼来说,那是从小练习的基本功,如此侃侃而谈,一番话下来,柏向伟觉得自己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层冷汗,被风一吹,透心的凉。

  他仗着过人的演技,好歹在脸上没把慌张的神色露出来,只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问人家想说什么,其实还是自己想听。

  江灼一手架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搁在桌上,手里摆弄着筷架,悠然道:“当然想说你跟我继母宋雅萱的……包养关系啊。”

  柏向伟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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