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_涩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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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第二天临近下班时间,舒樱忽然接到了爸爸的电话,电话那头,他支支吾吾的语调里带着些许的醉意,语气又万分着急:“樱樱呀,我现在在你们医院的急诊科……”

  “什么?你在急诊科?”舒樱打断他的话,“爸,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去。”

  挂了电话,舒樱刚准备和请假,立刻会意地应允道:“伯父有事,那你就先走吧。”

  “谢谢程医生。”她感谢的话还飘荡在科室里,人早已消失在走廊拐角。

  舒樱以最快的速度从三楼妇产科跑到了一楼的急诊,她还没进科室,一打眼就看见了垂头丧气地坐在走廊长椅上叹气的爸爸。

  看到他安然无恙,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舒樱放缓脚步,走到他身边坐下,她握着爸爸的手问:“爸,怎么了?”

  “我……唉……”苏爸爸指了指抢救室门口亮起的红灯,“是你李叔叔在里面抢救呢。他约我出来喝酒,然后回家路上遇到了车祸。”

  “什么?!”舒樱瞪大了眼睛。

  苏爸爸因为生意上的应酬,有不少不得不去的酒局。

  这些是他的工作,她插不进嘴,只能是劝了又劝。

  几年前,苏爸爸在一次酒局上喝到进医院,从那次后,他减少了工作,发誓要好好戒酒。

  舒樱听到他今天是和李叔叔去喝酒,而不是不得已的酒局,更生气了,“你不是答应我和妈妈,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不喝酒吗?”

  “我……”自知理亏的苏爸爸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你李叔叔不是最近遇上点事嘛,我喝的也不多。”

  舒樱凑近他闻了闻,然后捏着鼻子,甚至伸手夸张地在面前扇了扇,说:“你这叫喝的不多?”

  随即,她想起爸爸刚刚说的车祸,神情再次变得凝重,“你们不止喝酒还酒驾了?我不是说过,开车千万、千万不能喝酒?”

  “不。不是我们开的。”苏爸爸赶紧解释道,“是代驾开的车。”

  舒樱皱眉,“那代驾呢?”

  苏爸爸又指了指抢救室,“也在里面呢。”

  “你先坐着醒醒酒吧。”舒樱无奈叹道,“我去问问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她起身走向急诊科,她刚进门,沈律珩恰好走了出来。

  他看到苏爸爸跟着救护车到医院的一刻,就猜到了舒樱肯定会来询问情况。

  他拿着苏爸爸的诊断单走出来,安抚道:“你爸爸只是受了一些轻微的擦伤,没什么事。”

  舒樱从他手里接过诊断单,从上到下,认认真真地逐字逐句地看过,生怕漏过什么细节。

  沈律珩看她看得如此认真,忍不住补充道:“我反复检查过了。伯父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就是受到了一点惊吓,回去可能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嗯。”舒樱将诊断单叠好收进自己的口袋,接着她又问,“那李叔叔和代驾呢?”

  “他们因为坐在前排,腹部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撞击伤。送来的时候,我有看到他们的伤口,还好都是在表层,没伤到脏器。高医生和林主任在给他们做缝合了,应该问题不大。”

  “哦……”舒樱听到两个没问题的回复,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紧张的情绪也有所缓和。

  沈律珩伸手替她稍稍整理了额前的碎发,心疼地说:“吓到你了吧?看你。跑得头发都乱了。”

  “嗐。”舒樱抬手随意地将刘海往两边分别拨了拨,说,“我以为是我爸爸又出什么事了。他之前因为喝酒就住过一次医院。”

  提起那次住院,舒樱仍心有余悸。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看见爸爸偷偷喝酒时才会如此气愤。

  沈律珩揉了揉她的肩膀,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他宽大的手掌合十,将她因为害怕紧张而冰凉的手掌拢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他牵起她的手,低头在她的指尖落下一个轻吻。

  “你的手好凉。”

  舒樱看着他身后人来人往的急诊科,忽然红了脸颊。

  她的手动了动,想要抽回来,却被沈律珩握得更紧了。

  “这有好多人呢……”

  “那怎么了?”和她的慌乱比起来,他显得十分坦然,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得意,“吻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不是……我……”她咳嗽一声,脸更红了。

  沈律珩再次安慰道:“一会我会去劝劝伯父,你不要太担心了,好吗?看你这样,我觉得很心疼。”

  “律珩……”

  苏爸爸在走廊上坐了一会,见女儿迟迟不回来,他朝着急诊科走来,因为醉酒他的脑袋晕乎乎的,双腿也不听指挥,只能是贴着墙边走。

  也是因为这样,他探出的半个脑袋,只看见了舒樱站在门口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樱樱?”

  舒樱听到爸爸的声音,浑身如触电般抖了一下,将手迅速从沈律珩的手里抽出。

  沈律珩愣了几秒,隔了一会,悬在半空中的手才慢慢收回了口袋里。

  他的手在口袋里握紧原子笔,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酸楚。

  舒樱快步走回爸爸身边,她扶着他往急诊科里走,“爸,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的吗?”

  “我看你这么久不回来,以为是出了什么麻烦事。”

  沈律珩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走过去,他笑着和苏爸爸解释道:“两个病人的情况我看过了,好在没有伤到脏器,手术过后多加休息和调理。”

  “噢。那就好,那就好。”苏爸爸点点头,“唉,你李叔叔是我和一起出来喝酒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他的家人交代呀。”

  舒樱哼了一声,揶揄道:“呵。你现在倒是想到这点了。那约酒之前,和喝酒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出事了要怎么办?”

  苏爸爸低下头,喃喃自语地小声回了一句:“我哪知道会出事。我们都已经叫代驾了阿。”

  “是酒十分毒!少喝!少喝!少喝!”舒樱为了强调这件事,刻意加重了语气,而且一连说了三遍,“你还要我和妈妈提醒你几次呀?!”

  沈律珩在一边搭腔:“伯父,我刚刚看了您的体检报告,血压已经在高线了,而且您还和社区的家庭医生签约了,属于是需要定期去社区医院拿药检查的。这种情况最好是不要再喝酒了。”

  “不是最好不要。是绝对不能!”舒樱明白沈律珩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死,她替他又进一步阻止道,“从今天起,我要和妈妈说,限制你喝酒,而且时刻盯着你。”

  苏爸爸哀怨地叹了一声:“啊……”

  “啊什么啊。”舒樱用严肃地语气又问,“商……咳,沈医生的话,你听到没有?”

  虽然沈律珩之前多次强调,让舒樱在医院要尽量避免叫自己的名字。

  可现在面对苏爸爸,他却希望她对自己可以不那么生疏。

  沈律珩面上仍保持着温和的浅笑,只是那笑里因为这一声称呼,掺杂了些许苦涩。

  “嗯。我知道了。以后不喝了就是。”

  “这还差不多。”听到他的保证,舒樱稍稍松了一口气。

  苏爸爸怯怯地试探道:“那今天的事,能不能别和你妈说?”

  舒樱挑眉,又哼了一声,“怎么,现在出事了,知道害怕了?”

  “就……你看,你妈也挺忙的,别让她再操心了。”苏爸爸挺起胸,扬脸说,“而且我不是没什么大碍嘛。”

  舒樱撇嘴犹豫了一会,无奈地答应下来,“行吧。不过仅此一次,下一次……”

  “绝对!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苏爸爸拍着胸脯向女儿保证道。

  沈律珩从急诊科门口的宣传架上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苏爸爸,“这是夏南市各个社区医院举行的一些活动和讲座,其中就有戒酒专题的。如果您有空,可以去参加一些相关的活动,通过培养新的兴趣爱好,也许会让戒酒变得容易一些。”

  “嗯。”舒樱替爸爸将小册子收好,“谢谢沈医生。”

  他皱眉,淡淡地回道:“没事。”

  舒樱看到李叔叔的家人已经来到了医院,转头继续问道:“沈医生。既然我爸爸没什么事了,那我可以不可以带他先走?”

  “当然可以。我给他开了一些外用药,你一会结算完,带他去领一下,回去按照说明书涂就可以了。嗯……然后就是多注意休息,不要饮酒。就这样。”

  “好。谢谢医生。”苏爸爸点头道谢。

  舒樱因为着急下来,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掉。

  她和爸爸交代了几句,让他在一楼大厅等一会,又匆匆跑上了三楼去换衣服。

  沈律珩站在急诊科门口盯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发呆。

  明明昨晚她还在自己怀里撒娇,今天却要他装出无事发生的淡然,以及扮演一个和她没有其余关系的普通医生。这样巨大的落差,让沈律珩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爬上楼梯的舒樱也觉察出了自己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

  她瞥了一眼等在大厅的爸爸,从另一个楼梯悄悄绕回急诊科。

  她悄声缓步,从背后靠近沈律珩。

  正在想事情的沈律珩,面对她的恶作剧变得有些迟钝。

  “嘿!沈律珩!”

  “咳咳。怎么了?”沈律珩缓缓转过身。

  “嗯……”舒樱舔了舔嘴唇,不知该怎么解释,想了好一会,才悄悄勾着他的食指,晃道,“那个……有些事我还没和我爸妈说,所以……”

  “我知道。没关系。”沈律珩替她说出了下半句话。

  “那你不生气?”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沈律珩本想伸手去摸她脑袋,可一番纠结后,手依然按在了口袋里,他被舒樱勾着的食指微弯,另外四指稍用力就将她小小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手掌里。

  他的动作虽温柔,却又带着一点坚定,“我不介意。按你喜欢的节奏来就好。”

  “嗯。”

  他牵着她的手收紧了一些,“但……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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