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_我是弱受,我装的[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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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姜鸣也愣了一瞬,过了会儿才说了句不好意思。

  他放下酒杯,跟着服务生往外走,看着他的背影,宋含章舒坦多了。

  转头看到一言不发靠在墙上的姜不厌,宋含章举了举酒杯,看着倒是友善,全无上次见面时的针锋相对:“希望你们今晚玩得愉快。”

  姜不厌并没有和他隔空碰杯,而宋含章也在举杯后也没有喝,而是直接将已经泼空的酒杯放到桌上。

  他目不斜视地越过姜不厌离开,后者仍然懒散地背靠着墙,仿佛对宋含章的挑衅毫不在意,似笑非笑地将右手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不紧不慢地穿过人群从大厅里出去。

  推开厚重的雕花大门,走廊里的淳乐水和姜鸣听到动静都转头看了眼。

  “怎么都还在这里?”姜不厌问。

  淳乐水走出大厅时,刚好在走廊上遇到了按照宋含章吩咐来通知他出了点意外的浮玉山经理。

  他本来也是想去找他:“您来得正好,我给含章的惊喜都准备好了吗?”

  经理面露难色。

  淳乐水疑惑:“?”

  “我来其实就是想和您说这件事,”经理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么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理由,就是有点对不起司机跟诅咒人家似的,“您预订的玫瑰在从机场运输回来的路上发生了点意外。”

  他打量着淳乐水的脸色,小心道:“车抛锚侧翻,花都撒了出去。”

  这么严重的事情淳乐水哪还有心情关心花:“司机没事吧?”

  “没事没事,人没事。”

  淳乐水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那也没办法,”毕竟是不可控的意外,淳乐水道,“没花就没花吧,反正我还有其他准备。”

  经理讪笑两声:“烟花也在那辆车上。”

  淳乐水默了两秒,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不等他问经理便抢先开口,“还有人工流星雨的那些设备,都在那辆车上。”

  淳乐水:“………………”

  气氛有些凝滞,经理擦擦脑门儿的汗。

  正在这时,姜鸣跟着服务员推门出来。

  他身上的外套已经脱了下来,里面白色衬衫翻领上的酒渍格外显眼,再仔细一看,连黑色西裤也湿了一片,他挂在手臂上的西装淳乐水不用想也知道没有幸免。

  “怎么这是?”淳乐水瞬间将经理抛到脑后。

  姜鸣笑出一口白牙,有些抱歉:“和小宋总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弄上的。抱歉啊乐水,你专门给我准备的衣服就这样被我毁了。”

  反正花的也不是淳乐水的钱,他毫不心疼:“一件衣服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就是觉得这套衣服姜鸣穿着特别好看,有点可惜了。

  “你现在是准备带他去换衣服吗?”淳乐水问旁边的服务生,见对方点头,他便对姜鸣说,“我陪你一去吧。”

  “没事,你还得忙着招呼其他客人,不用管我。”姜鸣拒绝道,“我换完衣服就下来。”

  他完全是站在淳乐水的角度替他考虑,只是淳乐水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把自己当做宋含章生日会的另外一位主角:“没关系,不差这会儿。”

  姜不厌就是在这个时间推门而出的。

  服务生根据姜鸣的尺码给他推进来好几套衣服,但这次淳乐水没什么心情帮他选了,反正浪漫惊喜也没了,穿什么也随意吧。

  毕竟作为主角受,姜鸣肯定穿啥都好看。

  淳乐水歪在沙发上,一副神游太空的表情。

  自从剧情出现偏离后他身上的束缚逐渐变小,系统已经很久没有出来对他管东管西了。

  “系统,”淳乐水寻思着,“宋含章在搞什么,为什么面对姜鸣,他就很爱彰显我们并不存在的亲密关系?当初对姜不厌的假姜鸣是这样,现在对真姜鸣也是这样?”

  “他们俩作为主角攻受,作者设定好命运般的情侣,不是应该相互对对方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吗?”

  “就算没有按照剧情设定的那样一见面就争锋相对,但也应该有故事啊,明明今天之前都已经见过两回了,怎么两人之间一点火花都没有?”

  “我还有机会把剧情掰回去吗?”

  听他絮絮叨叨地念了半天,好久没吭声的系统才说:[不是完全没有让剧情回到正轨的几率,但人物行为出现偏差后就会有很多超出想象的连锁反应,所以你现在其实也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努力修正剧情,一个是放任其自由发展,反正不管如何你的结局都是不会改变的。]

  在淳乐水从让宋含章爱上他和保持原剧情这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后者之后,贱受这个角色的命运就被注定的。

  不管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不管剧情是仍然按照原本的发展还是彻底偏离,等待贱受的仍然是死亡。

  只是百分百走完原剧情后,淳乐水获得自由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而任由剧情偏离后,他死亡后重获自由的几率连系统也不好说。

  只是现在偏离的不仅是主角攻受的剧情,淳乐水和宋含章之间也出现了很多意外,这就导致他修复剧情的效果最终如何谁也说不好。

  努力修复剧情他至少还掌握着一部分的主动权,而放任其发展,则是完全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人手里。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让宋含章爱上姜鸣。

  哐哐——

  两声轻响让淳乐水回神,他循着声音望去,姜不厌肩膀抵在阳台推拉门上,刚才的声音就是他轻叩玻璃发出的。

  “看星星吗?”姜不厌问他。

  浮玉山夜晚温差大,冬日凉风扑面而来,但因为在山里,空气湿度高,夜风倒是没有山下凛冽,就是吸一口都感觉冻到了肺里似的。

  淳乐水一走出露台就打了个哆嗦,再看姜不厌,他进房间后就在外面站着,挺背舒胸地站着,看着好像一点都不怕冷。

  头顶几颗星星缀在藏青色的夜幕上,说是星空把都有些勉强。

  淳乐水抱胸靠着阳台围墙,望着稀疏星空也没说话。

  他一开始还生龙活虎的,从进房间开始就像蔫了的花似的垂头丧气,姜不厌学着他的动作弯腰靠在围墙上:“星星不好看?”

  “挺好的啊。”

  之后又是无言。

  老实习惯了平时活泼的淳乐水水后,他突然深沉起来让人很不适应。

  姜不厌静了静,突然笑了下。

  淳乐水转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手都冻红了要是实在冷就进去吧。”

  淳乐水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没穿外套他确实很冷,但他又不想进屋,这冷风吹着能让他头脑保持清醒,来分析为什么会突然觉得惆怅。

  明明他非常积极地给姜鸣和宋含章牵红线,但当那份热烈的情绪过去,知道自己所有的准备都打了水漂后,他突然涌上了一股无力感。

  心里空荡荡的又像是在庆幸什么一样。

  这也是贱受残留的情绪?

  但以前他所有残留情绪都是针对让他感到遗憾的事情,比如舞蹈,比如成为了一个懦弱的人,这还是这么两年来淳乐水第一天因为宋含章而感受到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波动。

  穿越来之后,不管宋含章对他做什么,淳乐水都心如止水,他还以为贱受早就对宋含章死心以及毫无留念了。

  “你特地把小鸣叫过来,怎么看着也没有特别高兴呢?”

  姜不厌漫不经心道,一边说一边改变姿势,抬起一只手托着下巴看向淳乐水。

  淳乐水一惊,双眼微睁地转头。

  姜不厌往他这边凑近了一点:“我第一次见你这种主动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你想撮合姜鸣和宋含章,为什么?”

  淳乐水后仰着头,略带惊悚地和姜不厌拉开距离。

  他迅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表现,他自认为他的所有举动都藏得很深,所以姜不厌是怎么看出来的,而且虽然是问句,却是在以及笃定事实的基础上问他为什么。

  淳乐水也很想问一句为什么,火眼金睛也不是这样的吧?

  姜不厌笑着往后退了一点,压迫感骤散,淳乐水松了口气。

  姜不厌就像是知道他在疑惑什么,望向远处流淌的夜色:“我不是说过了,你对‘姜鸣’这个人积极得有些过分了。”

  “当初你以为我是姜鸣的时候,各种在我面前展示宋含章,后来发现我不是就再也没提过。宋含章生日,你特地邀请小鸣过来,还花了这么多钱给他买衣服打扮他,怎么没见你也给我置办一下?”姜不厌玩笑了一句,又道,“特别是你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当宋含章和姜鸣站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眼睛都要比平时亮很多,就像在期待什么一样?”

  姜不厌勾了勾唇,尾音轻微上翘,话音有些轻佻又像是调笑似的歪头道:“那我猜你别有所图,是不是也合情合理?”

  “……”

  淳乐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总不能对姜不厌说因为我知道姜鸣和宋含章才是一对,而我为什么知道是因为这其实是一本书吧?

  而且姜不厌还是书里只存在于姜鸣口中,根本就没有正式出场机会连路人都算不上的角色,却能将淳乐水逼得哑口无言。

  是因为太聪明所以作者不给他做主角的机会吗?

  “你想多了。”淳乐水绝不承认,“我只是喜欢姜鸣而已。”

  姜不厌盯着他看了几秒:“原来是这样。”

  双方心知肚明对方根本没信,但看破不说破,互相维持着一个奇妙的平和。

  淳乐水点头后,姜不厌说:“淳乐水,你真的很有意思。”

  “说什么呢,在外面吹风不冷吗?”露台门被推开,换好衣服的姜鸣看着他们。

  “没什么。”淳乐水搓了搓手,“在看星星呢,也没几颗冻死我了都。”

  姜鸣一边念着哪儿呢,一边出来,三个人站成一排,以同一个姿势趴在露台边望着夜空。

  大概从他们三人从大厅消失再到回到大厅,都没人发现。

  毕竟淳乐水在宋含章的一众朋友里面一向是隐形人,而姜不厌和姜鸣两人除了简闻也没人认识,但简闻哪有心思全程去照顾他们。

  于是三人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原位,淳乐水再次开启了他的投喂生活,不过这次不是投喂姜鸣一个人,就连姜不厌也放下酒杯端着盘子在旁边等他。

  淳乐水就很想说您老人家是没手吗?

  但他不敢,他现在面对姜不厌很心虚,他觉得他被姜不厌抓住了把柄,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地去撮合姜鸣和宋含章了。

  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他叹气的宋含章,不由往这边看了眼。

  他们一群人原本在讨论去旁边山上飙车的事情,几个没喝酒的人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来了兴致,宋含章兴趣不大而且又喝了酒,也没想参与,没想到简闻倒是兴致很高,他有段时间没玩过这些刺激的,非要拖着宋含章一起。

  “不是吧含章,你这才刚满二十五呢,能不能有点能不能有点年轻人的血性?”简闻作势踢他一脚,“喝点酒你就不敢开了,你以前又不是没开过。”

  宋含章收回眼,用脚尖拨开他在自己腿上轻踹的脚:“要开你自己去开,要真从山上翻下去了,我好帮你收尸。”

  “开玩笑!”简闻说,“就旁边那五公里,我闭着眼睛都能给你开下去!”他站起来招呼其他人,“宋含章不去拉倒,我们自己去。”

  他转身看到姜不厌,扬声道:“姜不厌,隔壁山飙车去不去?”

  姜不厌循声回头,想都没想就拒绝:“不去。”

  简闻看看宋含章又看看姜不厌,不耐地“啧”了下,点点这个又点点那个:“你们真没劲。”

  “那姜鸣呢?”简闻道,“你不会也不去吧?”

  语气中对简闻那叫一个厌恶,宋含章抬眸看向淳乐水。

  姜鸣正慢吞吞地把一块黄油饼干塞进嘴里,并没有像大家以为的那样会直言拒绝,而是问了句:“隔壁山?多长的赛道?”

  简闻一喜:“不到六公里,来吗?”

  姜鸣想了想:“可以。”

  淳乐水惊了,按住他:“姜鸣你别和他们玩儿,他们这群人经常在隔壁山飙车,那边弯道很急的,太危险了。”

  姜不厌说:“姜鸣是业务赛车手,在国外也参加过不少比赛,不用替他担心。”

  淳乐水:“?”

  没想到这两兄弟业务爱好都这么硬核,一个玩摩托一个玩赛车。

  姜鸣嘿嘿一笑,让淳乐水放宽心:“回国天天限速五六十你知道我多难受吗。”

  淳乐水仍然不放心:“可你喝酒了。”

  “没喝。”姜鸣凑到他耳边,“正要喝的时候不是和小宋总说话给撒了吗,还好没喝。”

  “你要不要一起,带你体验一下我的车技。”他整个人都跃跃欲试,大概是在自己拿手的领域,非常阳光自信,被那灿烂的笑容一晃眼,淳乐水就点了下头。

  宋含章冷眼看着,从沙发上起身,简闻看他:“你干嘛?”

  “我也去。”他说完直接忽略简闻的眼神,招呼淳乐水,“过来,你坐我车。”

  “含章你喝酒了吧?”淳乐水道,“你就别去了,多危险啊。”

  他这话说得有点怪异,但宋含章此刻无心深究,他就是看淳乐水和他们站起来觉得自己头顶很绿很绿,比呼伦贝尔大草原还青翠。

  他磨了磨牙,耐着性子又催了一遍:“赶紧的。”

  满脸就写着“别让我说第三遍”这几个字。

  周围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就连姜不厌也是一副勾着唇角轻笑着等他回应的表情。

  淳乐水看了眼姜鸣,在他略带疑惑的眼神中,咬牙点头:“知道了。”

  他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像是不满意宋含章的行为,但又是亲密关系里面才会有的埋怨。

  这话听得宋含章有些暴躁,又是姜鸣,为什么淳乐水总是想方设法要把他和姜鸣凑在一起?

  而且其中笃定,就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他额角不受控制地跳了两跳,上车后极其不耐烦地按了两下喇叭,以此来催促还在车边和姜鸣说话的淳乐水。

  淳乐水被吓得一抖,他仍然倔强地把话和姜鸣说完,才拉开宋含章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一上车,他的脸就冷了下来。

  车辆依次使出浮玉山开往隔壁,宋含章的车上一片寂静,谁也没说话,就连空气都仿佛被一双大手扼住。

  沉默中,淳乐水放下车窗,吹散了车内的暖气。

  “关上。”宋含章说。

  淳乐水不为所动,过了会儿说:“你等下在路边把我放下来,你嫌命长我可还没活够。”

  宋含章敲敲方向盘:“怎么?我的车坐着没别的男人的车坐着舒服是吗?”

  他阴阳怪气,淳乐水怒了:“你什么意思?”

  “淳乐水,我不想再提醒你我们现在还没有离婚?”宋含章望着前面的公路,面无表情道,“离婚后你想怎么浪那是你的事情,但既然现在我们还是合法配偶,我麻烦你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淳乐水冷笑一声:“我怎么就没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了?”

  没牵过手?

  吃林曦豆腐当他宋含章健忘吗?宋含章的火也上来了:“三更半夜让别的男人送你回家也叫保持距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嫌回家的路太短让你没抱够?花我二十万给别的男人买衣服也是保持距离?”

  淳乐水都听笑了,他转头看向宋含章:“宋含章,你有立场说这些话吗?别的男人送我回家和我给别的男人花钱这种事,我哪比得上您啊?要我给你数一数你这些年都带了多少小情儿上床吗?论出轨谁比得上您啊,您天天给我头上戴绿帽子我还没说你呢你到反过来道德指责我?你可真有意思。”

  宋含章沉默了一瞬:“林曦之后我再也没有找过任何情人了。”

  “你找不找情人关我屁事,我说你找情人的问题了吗,我说您双标这套玩得挺溜,你听不出来啊?”

  “那我当初不是以为是你给我下的药吗?说难听点我这就是被迷/奸,我被人侵犯了我还要被逼着和他结婚,换你你能心平气和吗?”

  车内静了静:“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说,这种事要是发生在你身上你能心平气和吗?”

  “上一句。”

  “我被人侵犯了我还要被逼着和他结婚!”

  “再上一句。”

  “我被人迷/奸……?”

  “还上。”

  “……那我当初不是以为是你给我下的……”

  淳乐水的声音格外冷静:“所以你这是知道给你下药的人不是我了?”

  宋含章安静下来。

  淳乐水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这件事后宋含章一直没有给淳乐水道过歉,一方面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方面也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会儿听到淳乐水心平气和地质问,他莫名就有些心虚。

  默了片刻后道:“程齐桥那件事的时候知道的。”

  “我就说你怎么那么相信我呢?”淳乐水冷笑,“你可以啊宋含章,你误会了我这么几年,知道事情真相之后你也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不出轨了,不在外面找情人了,你就是在弥补我了?你真把我给外公说你按时回家就是对我好的话当真了啊?你要不要脸啊宋含章,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就爱你爱到不行,你随便给我点甜头我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淳乐水越说越激动,已经整个从副驾驶上坐了起来,他面向宋含章,双眼因为怒意而泛红。

  当知道宋含章早就知道下药的人不是他的时候,他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绪,应该说属于贱受的所有情绪都涌了上来。

  淳乐水感到愤怒、难过、委屈,多年的罪名得到平反,他明明应该高兴的,但他却感受到一股巨大的不甘心。

  贱受白白代替别人承担了那么多的痛苦,到头来就是宋含章一句轻描淡写的“我以为”。是,当初论亲疏远近他有理由相信程齐桥,但当得知事情真相后,他有做什么替自己讨回公道的事情吗,不仅他没有为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向淳乐水道歉,他甚至没有要求程齐桥对淳乐水道歉?

  凭什么啊?

  就是因为贱受喜欢他,就能这样被他作践对方的真心吗?

  就因为他是这篇小说的主角吗?

  淳乐水因为替贱受感到不甘而愤怒,他紧盯着宋含章,一句一句地质问:“宋含章,我十五岁到宋家我就开始喜欢你,如果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因为程齐桥,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告诉你我喜欢你这件事。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活该是吗?!”

  宋含章喉头发紧,甚至有些不敢看他:“我没有,淳乐水,你冷静一点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我没有扑上来掐死你,我已经够冷静了。”

  其他人的不时从旁边超车,上坡时车前灯在路面上越收越短,淳乐水这句话后车内陷入安静,许久后才响起宋含章的声音:“对不起。”

  没有人回应他,淳乐水沉着脸坐着,宋含章观察前方路况的间隙转头看他,他的表情也是严肃的。

  他张了张嘴,像是有很多想说的,但最后说出来的仍然只有这三个字:“对不起。”

  淳乐水没有吭声,过了很久才嘲讽道:“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对不起三个字,是世界上最无效的语言。

  伤害既然已经造成了,道歉也弥补不了什么,最大的作用不过是让受害者感到一丝聊胜于无的慰藉,然后慰藉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有受害者满目疮痍的伤疤。

  轻飘飘的三个字,不需要宋含章付出任何成本和代价。

  淳乐水能听出来他是真心道歉,可那又怎么样呢?

  遍体鳞伤的人不是他,他有什么资格代替别人去接受这份道歉,去原谅宋含章呢?

  淳乐水只是突然一下觉得很累。

  他靠着椅背,望着窗外倒退的黑漆漆的景色,对宋含章道:“停车。”

  宋含章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

  世界上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很多事情如果没有亲身经历是不会明白的,他之前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看着眼前他所能听到心声的淳乐水,他便以为淳乐水就是他听到的那样没心没肺,从而忽略掉了自己曾经对他的伤害,忽略掉了一个人对一个人看法会随着经历事件的增加而改变。

  这一刻淳乐水的内心是无声了,越是无声越是让宋含章意识到自己都会淳乐水做过什么样的混账事情,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整整意识到自己曾经是如何不断地去伤害和践踏对方的。

  他知道道歉没有用,但除了那两声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们现在还没有开到隔壁山道,但已经可以隐约看到盘旋在山体上的弯道。

  当时因为淳乐水赌气起了来飙车的念头,这会儿宋含章也兴致全无。

  他以一种商量询问,以及底气不足的语气对淳乐水道:“这边路偏,既不好拦车,等司机过来也要一段时间……”

  这是宋含章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但淳乐水毫不领情:“那我也要下车。”

  此时甚是理亏的宋含章面对强硬的淳乐水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和他对着来,又不能真把他仍在这荒郊野外,静默半晌后直接掉头往回开。

  淳乐水现在特别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他说:“你不要逼我和你抢方向盘。”

  他神色认真,宋含章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停车他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他靠边停下,淳乐水直接摔门而出。

  车外寒风烈烈,吹得淳乐水脑子格外清醒。

  当时因为贱受情绪上身厉声质问宋含章,现在冷静下来,他才发现剧情的走向越来越偏。

  在原剧情里,一直到他死宋含章都是不知道下药事情的真相的,也是因为一直以为是贱受下的药,所以他才心安理得地用践踏贱受的真心来伤害他。

  但现在宋含章早早解除了这其中的误会,他不仅不会再不断地来伤害自己,可能还会因为心怀愧疚对淳乐水示好?

  走到这一步,淳乐水简直觉得自己原本清晰的未来,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还能获得自由吗?

  而这一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他搬回宋家?还是宋含章让林曦来接近他?有没有可能是更早呢?

  他还有办法再挽回现在的局面吗?

  被寒风吹清醒的脑袋瞬间混乱起来,淳乐水顶着风往前,突然响起的铃声让他回头。

  宋含章一直慢速跟在他身后三米左右的位置,车前灯照亮着淳乐水脚下的路,那段突兀的铃声就是从车里传来的。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简闻:“含章,你们怎么回事还没来?”

  所有人都到了隔壁山顶,就差宋含章和淳乐水了。

  宋含章说:“你们玩儿吧,我不来了。”

  “为什么呀?”

  “没什么,挂了。”

  也不等简闻再说,宋含章径直挂掉电话。

  他按了下喇叭,微微提速到淳乐水身边,放下副驾驶的车窗,语气生硬道:“你不冷吗?”

  淳乐水驻足,瞪向宋含章。

  听到这话宋含章稍微安心了些,他还想再关心淳乐水两句,但所有话都堵在唇边说不出口,要让他一时之间改变自己对淳乐水的态度,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淳乐水就见他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四个字:“冷就上车。”

  淳乐水真的很不想上车,甚至一脚蹬到宋含章脸上送他一句——你谁啊?

  但一阵寒风刮过,他打了个哆嗦,最终还是伸出几乎被冻得僵硬的五指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他仍然对宋含章没什么好脸色,一言不发地坐着,把手伸到出风口暖着。

  宋含章看了眼,掀开中间的储物箱,摸出一个暖手的递给他。

  淳乐水根本不搭理他,任由他在空中举着。

  于是宋含章又把储物箱给盖上了。

  车内仍然是沉默的,但沉默之中又多了点不一样,不再是之前双方都无言的凝滞,宋含章时不时地瞟淳乐水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焦躁地不停轻点着。

  而和他相比,淳乐水整个人就显得很安详。

  他闭目靠着椅背睡觉,完全把宋含章当成了空气,或者一个司机。

  在外面吹了冷风又回到温暖的地方,淳乐水昏昏欲睡,车身突然颠簸了一下,把他给颠醒了。

  “车胎被扎爆了。”宋含章稳着方向盘控制着车速,想要等车稳定后驶出这段路停靠在平坦一些的路边。

  这段路是从浮玉山开往隔壁赛车道最颠簸的一段路,路上全是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而且前面是一个盲区很大的转弯,停在这里非常危险。

  但因为爆掉了一个轮胎,这段路又抖,行驶起来同样危险。

  虽然宋含章努力稳定车速,还但是免不了在踩进浅坑后往旁边歪一下。

  他让淳乐水抓紧扶手,冷静地控制着行驶方向。

  眼见着就要驶出弯道,两人突然听到一声鸣笛,不是普通轿车的鸣笛,而是货车长而亮的鸣笛声,紧接着就有强光从弯道对面转过来。

  两人都被那道光刺得眼前一片白,看不清路面的宋含章只能凭借着印象转动方向盘,货车的笛声极其急促,等淳乐水回过神时,他们已经连人带车冲出护栏,腾空在半山腰。

  天空中星辰稀疏,浮玉山后山尚未开发,山脚有一片比前山天鹅湖还要宽广许多的天然湖泊,原本的计划是以湖为卖点,围绕它修建另外一座区别于前山的度假胜地,只是一切尚在规划,方案还没有确切落地。

  凌空的瞬间淳乐水甚至觉得时间的流淌都变得极其缓慢,他借着基本等于没有的月光也或者是山道上的灯光,看到湖面波光粼粼,鎏金一样平静的湖面下是深不见底被夜色沾染成黑色的湖水。

  然后不等淳乐水反应,只听扑通一声,车头一个猛子刺破迷惑人的平静,巨大的力量带着淳乐水猛地往前一冲,安全气囊弹出,他又被安全带勒着掼回了椅背上。

  淳乐水慌张转头,宋含章已经歪着脑袋晕了过去,但胸部仍然起伏着。

  他探手在他身前背后都摸了一遍,没有任何异物贯穿他的身体,淳乐水松了一口气,刚才看到宋含章昏迷那一瞬间,他呼吸都快停了。

  去确认宋含章身体状况的手也因为害怕不停地发抖。

  淳乐水不断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观察四周,虽然车头仍然往水中倾斜,但并未完全沉没,淳乐水尝试打开车门,门锁在行驶途中是锁上的,他只抠了一下就放弃了。

  此刻完全是失重的状态,淳乐水不敢随意解开安全带,他伸长手越过宋含章去按门锁,但因为现在大半个车身已经进入水中,即使解了锁,外部水压下也无法打开车门。

  而且在这分秒钟的时间,淳乐水还注意到宋含章额头磕在玻璃上撞伤了。

  他迅速打开尚未完全入水的天窗,天窗只能保证水流会进入车内平衡内外水压,淳乐水需要先把自己救出去后再来救宋含章。

  车尾因为比较轻,此时还有一部分在外面,淳乐水当机立断解开安全带爬到了后座,后车门也有一半进入水中,淳乐水连开一下的想法都没有,放倒后座后钻入后备箱从里面打开后备箱逃了出去,还顺手在后备箱捡到了安全锤。

  把安全锤放在后备箱,也不知道宋含章到底怎么想的。

  他此时只能靠吐槽他来让自己保持冷静,其实淳乐水拿着安全锤的手都是软的,他很害怕,这种害怕不包括面临这种危及生命的意外时对死亡的恐惧。

  而是在害怕宋含章会命丧于此。

  光是一想,淳乐水就觉得浑身发软。

  他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一边骂宋含章要是当初不非要来飙这个破车就没这事,一边深吸一口气扎入水中。

  虽然水下很黑,但因为淳乐水即使从后备箱钻出去也是一直抓着车身的,所以并不存在找不到车的情况,并且因为车窗和后备箱加快了车内进水的速度,现在几乎整个车身都陷入水中。

  淳乐水从车尾一点一点往前摸,摸到了驾驶位的门把,第一次尝试时大概因为车内还没有彻底进水,并没有打开车门。

  他又在心底默数了十几秒,进行了第二次尝试。

  车门很快被打开,他摸黑解开宋含章身上的安全带,踩着水把他带上水面。

  钻出水面那一刻,淳乐水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到后面他已经缺氧到非常难受,憋着一口气游出来,再往肺里输送氧气时,每吸一口气他的心脏就像被许多细密的小针扎着一样疼。

  但淳乐水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宋含章昏迷后溺水,不赶紧处理非常危险。

  他把人带到岸边,一边庆幸自己前段时间老看刑侦剧,一边让宋含章保持平躺姿势,俯身听他的呼吸和心跳。

  虽然很弱,但宋含章的呼吸还没有停止,淳乐水松了口气,托高宋含章下巴对他做人工呼吸以及胸外心脏按压。

  好两次后宋含章才呛咳一声,开始往外吐水。

  宋含章意识还比较模糊,只觉得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骂他。他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到淳乐水浑身湿透地跪坐在他身边,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漂亮的眼睛就像他身后的湖面一样明净潋滟。

  他眼眶泛红,连眼睫毛也湿成一簇簇的,紧张且担心地看着他。

  然后不等宋含章彻底清醒过来,他就见淳乐水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只是这一巴掌拍得软绵绵的,落在脸上并没有多疼。

  但仍然把宋含章打懵了。

  “我才刚醒……”他额头也痛,开口声音沙哑,但还没等他说完,淳乐水就像失去了支撑一样从他视线里消失,砸在了宋含章身上。

  “淳乐水?”

  他轻推了淳乐水一下,后者全无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0618:47:47~2021-08-0721:0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琉璃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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