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_白月照流光/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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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他光看外表与纪明尘差不多年纪,见到被纪明尘擒在手中的少主,当街大喊:“少主,你什么地方得罪云中君了?”

  宋诗傲然道:“我抢了他老婆!”

  刘青山诶呀一声,面露诧异:“你是宋家的独苗苗,怎么好端端的玩起了男人?!像他们云中阁一般断了香火,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无妨!我睡够了就扔。”

  纪明尘眼中戾气陡生,横剑抵在了宋诗脖子上,压出了一条血痕。

  “闭嘴吧!”李逸芝恨不得给这两个祖宗跪下了。他终于爬上了房顶,冲上前去阻拦,“误会!都是误会!哪里来的老婆,只是我家二公子赌气出门了而已!----纪明尘,你把宋少主放下!”

  纪明尘看也不看他,居高临下道:“想要你们少主,就拿纪子矜来换!”

  刘青山诶呀一声,含讽带刺地唤了声“云中君”:“听舅爷的意思,你家弟弟是自己跑的,与我们玉龙台有什么相gān?”

  “是没什么相gān。”纪明尘淡淡道。“只是昌州地界,你们宋家势大,我借个东风罢了。寻到我的人,就来福禄客栈换你们的人。”

  说罢便抓着宋诗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别说刘青山,就算是李逸芝也懵了。

  刘青山率先回过神来:“我素来听说云中君xing格霸道,不讲道理,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讲道理----果然是纪澜的儿子,跟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逸芝心说这个刘青山,骂纪明尘顺道连他爹一起骂,怎么从前没发现他这样牙尖嘴利。

  此时也不待细想,连忙打圆场:“我外甥此去云中阁,可把云中君得罪坏了。又是偷经,又是挑事,还差点把纪家二公子给捅死了。云中君心里恼他,又奈何他是小辈没办法,这次大概是气晕了头才说些混话,还望刘先生多多包涵。我这就去叫他把宋诗这小子放了。”他把宋诗造的孽说在前头,又抬出舅老爷的身份弹压刘青山,既表示是你们玉龙台没理在先,又旁敲侧击地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帮纪明尘把姿态做足了,这才往福禄客栈的方向追去。

  玉龙台众人都知道自己家这个便宜少主肯定没少惹事生非,但是出门在外,总归护短。此时议论纷纷,全都在骂纪明尘忒不把人放在眼里:“他自己爱捅他弟屁股,还要搞得我们不得安生,什么东西!”

  “要我说,我们把少主偷出来,然后把那个什么纪子矜杀了,煞煞他的威风!”

  “我看还是回去奏禀孟孙无忌先生吧!”

  众人七嘴八舌,刘青山却一直不说话。有人问他:“刘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是来斩剑的。”他勒马往镇外走去。

  “那少主呢?”

  “拿纪子矜去换。”

  “真要帮云中君找他相好的?!”

  “找,怎么不找?”刘青山嘴角扬起一丝讥诮的笑意,“不但要找,还要毫发无损地送还到他手里,让他们好好恩爱去!”

  子衿看众人都走散了,才敢从小巷子里踱出来,头大如斗。他也没料到他能搞出那么大阵仗。他只是单纯不敢见纪明尘而已,竟然挑起了纪宋两家的恩怨……

  这个刘青山也是,怎么一点不通事理。宋诗在纪明尘手上,非但不好言相劝,反而对着纪明尘指桑骂槐。宋诗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也不晓得轻重么?生怕气不死纪明尘。要是纪明尘手一抖,那玉龙台真要绝后了。

  刘青山行事作风不但古怪,言辞间还提到了父亲。父亲素来行止有度、温和笃厚,被人jiāo口称赞有名士之风,刘青山哪儿听说的他xing格霸道?

  “高阳君手下尽是些说话没轻没重的嘴毒之人。”子衿心道。

  他看纷争告一段落,也不为宋诗愁苦。有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李逸芝从中斡旋,纪宋两家想结仇就难,说不准到时候先结个婚热闹热闹……他想到此处,心中烦闷,心道关我什么事,我还是去帮清晚镇人除祟要紧。

  刚问了路,迎面就遇到了大摇大摆的宋诗。

  两个人都唬了一跳。

  子衿简直像是白日撞鬼:“你是狗么?逃得那么快!”

  “你还有空骂我?!”宋诗抱着胸,很不客气地看着他道,“我带你出奔,你竟然眼睁睁看着纪明尘揍我,救都不救一下!你讲不讲义气啊!”

  “我救过了。”子衿坦率道,“我们又不是什么爱侣,演什么’你为了救我被纪明尘抓起来,我为了救你继续往纪明尘脸上凑’的戏码。傻不傻?”

  两人正吵嘴,从宋诗背后窜出来一个乔桓:“快走快走----师叔,我师父来清晚镇了!”很是担心地瞅他两眼。

  “管他啊。”子衿学了纪明尘的口头禅,说罢自己倒先笑了。

  “别理他,”宋诗狠狠瞪子衿一眼,与乔桓说道,“他一早就知道了,故意装不知道,站在一边看好戏!”

  “师父要是一直追着你怎么办?”乔桓担心地直跺脚。

  子衿看到他,倒是不愁了:“你不是有能耐从你师父眼皮底子下救人的么?”

  “不是他,”宋诗道,“是我舅舅。”

  原来纪明尘押着宋诗回到福禄客栈,乔桓就缩着尾巴去拜见师父了。没等纪明尘开骂,乔桓就赶紧扑在他膝头辩解:“师父!那天晚上我发现师叔要和宋小公子私奔,想拦他们,却被拖上了贼船,这几天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直想给师父打信号!”

  纪明尘:“……”

  纪明尘:“你的信号呢。”

  乔桓:“没打着!”

  子衿听得哈哈大笑。纪明尘估计被他这个小徒弟弄得头都大了。得亏是自己养的,不然非得给他吃两个巴掌不可。

  “巴掌没给我吃,骂倒是骂了我几句的。”乔桓皮糙ròu厚,一点也不见伤心,“我师父正骂我呢,舅舅在窗外大喊一声:纪子矜!站住别跑!师父就屁股着火一样窜出门去了。舅舅赶紧让我救了宋诗出来。”

  他和宋诗两人绘声绘色地描绘纪明尘出奔的窘态,乐不可支,子衿却是笑不出来。

  “做什么呀,这个人。”他轻道。

  三个人既碰了头,乔桓却是不敢再回去了:“我师父非打死我不可。”说着吐了吐舌头,“你身边也不安全。小醉姐姐刚才钻进人堆里不见了,我还是去找她好啦。”脚底抹油地开溜。

  子衿催促宋诗去找他家里人,他也赖着不走:“我才不要和刘青山一道呢!他肯定又喝大了。要是来的人是我叔叔,怎么会任由我被云中君抓来丢去的。”

  子衿也管不了他,只叫他给刘青山捎个口信,免得到时候他们宋家人找纪明尘的麻烦。宋诗不耐烦地应下,嘀咕谁找谁的麻烦。

  两人说话间,按着路人的指点行到一户农家。一对夫妇正在院子里哭泣,门前吊着黑白两色的麻帐,显然是家中死了人。子衿说明来意,两人倒也淳朴,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将事qíng经过叙述了一遍。

  前天深夜里,农夫听见女儿的哭声,拿着锄头窜出门外,却见一个身高九尺的庞然大物正夹着女儿往外走,当即上前一锄头砸在他背上。那邪物行走虽然笨重,却力大无穷,劈手将他打飞。农夫自然不肯将息,冲上去拽住女儿的双腿往外拔。

  “我若知道他勒着小女的脖子……”农夫泣不成声,农妇在一旁安慰着丈夫。

  两相角力之下,小女孩活生生被勒死了。那邪物一见小姑娘断气,就毫无怜悯地丢在地上,大步走到水埠头,跳进了河里。

  “他除了高大笨重以外,还有什么特点?”子衿问道。

  “身上滑溜溜的,有一股水腥味。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具体的看不清。”

  农妇又拿出一块腐臭难闻、颜色发青的东西,递到子衿和宋诗眼下:“外子从他背上刨了块ròu下来,我留着……心想万一哪天有剑仙路过,能认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好为小女报仇。”她qiáng颜欢笑地讨好着二人,神qíng姿态俱是卑微。

  宋诗扇了扇鼻子:“拿开点!你想熏死我么?”

  子衿道:“可否让我们看看令爱的尸身。”

  两人将他们带到停灵的棚子下。

  正巧乔桓带着林醉找来。子衿想他是风神引出生的小天师,鬼祟妖魔是家学,不禁招招手:“小乔,过来看。”

  乔桓看得多了,倒也不怕;宋诗是个胆子奇大的,亦是无所谓。就是林醉怯生生站在院子里,宁可晒着太阳也不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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