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过年(三合一)_对男主他哥粉转黑后(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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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过年(三合一)

  从京家梅园事发,到几人平安回到家中,其实不过半个下午,北风簌簌吹动姑娘们的发鬓,晏久初于进门前最后看了一眼被许尚期带人抓捕的那批歹徒,眼里血丝不减。

  这批人,马上就会被押送往京兆府,成为指认恭王府绑架人的证据。

  晏敏初被夏侯茵护着回到家里,厅堂里坐着的许敬月和周氏看见几人哭着回来,均是吃惊,待听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可想而知是怎样的勃然大怒。

  最近周氏频繁出入许家和周家,为的就是晏敏初这桩婚事,如今眼看着郑氏松口,马上就要成了,恭王府那边便等不及,要拿人下手了。

  得亏许尚期是个机灵的,知道事先照顾好晏敏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敏敏不怕,不怕,娘亲定不会放过那群虎豹豺狼,他恭王府今日敢如此欺负你,他日我定要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娘亲。”晏敏初窝在周氏怀中哭的伤心,晏久初和夏侯茵也被许敬月拉在身边检查有无受伤。

  “没有受伤,娘亲放心吧。”晏久初好说歹说转了几个大圈才安抚住她。

  “真是门一出,什么腌臜事都来了,在京里呆了这么久,这一年见过的险恶比什么都多,要我看,往后几个孩子就先不要出门了,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过冬才是。”

  周氏心疼孩子,一见到晏敏初落泪便心痛不已,咬着牙如是这般建议道。

  可是两个未出阁的女儿尚且可以不出门,临近年节,身为长媳的夏侯茵又怎么可能不出门呢。

  京中人情往来,世故繁杂,到处都是应酬,她身为长媳,自然是要陪同许敬月出入各种酒席宴会的,周氏这话,显然没将她放在心上。

  晏柏兆从外回来,大步流星进了自己院子,还来不及脱下氅衣,便先一把揽住了夏侯茵的肩膀。

  “我听说了京郊之事,幸好都没事。”他抱着夏侯茵的手用了些力道,将她嵌在自己怀里。

  夏侯茵其实在出阁前并不是多么温柔小意的姑娘,平日里跟平辈相处,也是有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颇有几分直爽,可是自嫁到晏家之后,她总觉得自己被什么桎梏住了。

  晏家人待她都很好,她知道,许敬月这样的婆母更是拿她当亲女儿疼,寻常人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是她自己换了身份,不适应,她从自己家的女儿变成了别人家的媳妇,还是长媳。

  她不能再无忧无虑,做从前别人口中的夏侯姑娘,她多了几个弟弟,多了几个妹妹,她得摆出长媳的样子来,家中一旦有人出事,她的责任就得扛起来。

  可她其实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姑娘。

  幸好,晏柏兆身为丈夫很称职,很疼她,平日在自己院里,什么活都舍不得她碰一下。

  下午刚回到家那会儿,几人进到厅里,她见到晏敏初和晏久初都有各自的母亲安慰,心底里其实是难过的。

  她也遭了人挟持,她也被人绑上了马车,可是许敬月再关心她,终究也敌不过对晏久初的关心,她始终不是亲生的女儿。

  周氏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叫两个妹妹都躲起来不用再担心风险,可她身为媳妇,却还不得不跟着许敬月出席各种场合才行。

  如今等到晏柏兆的这一抱,才总算将她低落的情绪抱下去不少。

  她拍拍晏柏兆的肩膀,帮他将染了风雪的大氅解开,一旁服侍的丫鬟极有眼色,接过大氅拿去挂上,随后便退下了,顺带还关了门。

  “我来时去见过母亲了,她说此番你也受惊了不少,往后那些应酬场合,都先不用去,在家里养好精神才是,若是平日里想回娘家走走,我便陪着你回去。”

  晏柏兆细心地将她抱坐下,搁在自己腿上,“茵茵不用怕那些,受了苦楚也不用憋着,你既嫁给了我,我自拿你当心肝疼着。我娶走你之前,你哥哥可是拿戒尺对我三令五申,一定要照顾好你的,今日之事是我不周到,只想着阿九身边有暗卫会照顾你们,没想过你们会分开这事。”

  “近来你要出门,都先提前跟我说一声,等忙完这两日,我便有年节十日的假,到时候你要去哪我都陪着你,等明年开春了,我再拨几个护卫过来,家丁仆妇们终究没底子,还是挑些有身手的在身边比较好。”

  “嗯。”

  纵使有千般委屈,听见平日里舞刀弄枪的丈夫这样轻声细语地哄着自己,夏侯茵也被弄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她眷恋地靠在晏柏兆胸膛上,一手搭在他腰间,一手扯着他衣襟玩。

  “那敏敏的事怎么办?恭王府的人即便被送到了京兆府,我哥哥又能做如何处置?”

  “大长公主和临安王的儿子尚且可以被告上大理寺公堂,他区区一个恭王府,有什么不可以?天子脚下,才藏不得这种污秽的东西,况且,他们家女儿前几日还给阿九投毒了,这事没法善了。”

  “投毒?”

  夏侯茵吓得从他身上直起了身子,“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家里从未提起过?”

  晏柏兆轻拍她的背,安抚她:“就前几日,阿九最后一次进宫读书,恭王府的小郡主因为敏敏的事跟她起了争执,结果被付云归撞见,他便将那小郡主严厉斥责了一顿,小郡主哭着跑着走了,本还以为是回家里哭去了,没成想,当天中午阿九吃的膳食中,就被发现下了毒。”

  “怎么会,阿九应当没有吃过那些饭菜吧?家里人是还不知晓此事吗?”

  夏侯茵害怕的同时又不无吃惊,这事家里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若是知晓此事,她婆母怎么可能还天天跟个没事人似的,只帮晏敏初去操心婚姻大事。

  “毒是付云归发现的,他将此事捅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召我过去,亲口告知我关于此事,但是回来之后,我私心并未将此事告诉母亲或者家里人。”

  夏侯茵心口一震,没有告诉母亲或者家里人,却告诉了她这个枕边人。

  晏柏兆将她揽了回来,与她紧贴着互相取暖,“茵茵,夫妇一体,我没有什么好瞒你的,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想要你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阿九自小情况特殊,受到的磨难也多,家里一直都是格外偏疼她,母亲为了她付出了太多,有时候明知道一些事不可为,我也会选择让她少知道些,她太累了。”

  “所以像今日这样,若是母亲有时候因为阿九的事忽略了你,你也不要难过,你回来还有我,有什么事,你尽可以跟我说,我都在你身边。”

  “我,我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跟阿九她们计较。”夏侯茵微微红了脸,不知是烛火照的还是听了晏柏兆的话之后羞的。

  “嗯,茵茵不计较。”

  晏柏兆轻笑着,将她的脑袋扣过来细细低啄。

  “那阿九被下毒这事怎么办?能和此番的事一起,被放上公堂吗?”夏侯茵回应他的间隙,又问了下这事。

  “到时候再看情况,他们家能做出这种事,那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干净的,我手上找到一些旧案,付云归手里头的证据也收集地差不多了,到时候会一齐放到皇上面前,推翻尚且不能够,但足够把他们一家都贬到京城之外的地方去了。”

  “付云归,付云归是在帮阿九吗?”

  夏侯茵知道这是临安王世子,隐约还记得自家爱八卦的哥哥似乎跟自己说起过这么一桩事,说他原来爱慕晏久初许久。

  晏柏兆却道:“他是在赎罪。”

  “赎罪?”

  “嗯。”晏柏兆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不提他了,我们做自己的事,茵茵专心些。”

  夏侯茵揽着他脖子,再次红透了脸。

  是夜,有人红烛帐暖被翻浪,有人孤枕难眠,挑灯伏案。

  付云归知道这是晏久初关心的事,自始至终便没将这事当小事。恭王府的旧事,七零八落散在各地,都被他尽力拼凑了起来,只盼能治他们家一个流放千里,再不回京。

  屋里的烛光跃动了一晚,他合衣在桌前坐了一晚。

  翌日去居正殿的时候,晏柏兆刚好也来了,二人一个春风拂面,一个阴郁沉沉,精气神相去甚远。

  就连付玄卿也忍不住调侃,“这成了亲和没成亲果然不一样啊,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晏柏兆恭恭敬敬,笑着将自己手上的东西呈上,付云归只一拱手,随及也面无表情地将奏书放上去。

  三人在居正殿里呆了不少时辰,出宫的时候,付云归叫住了晏柏兆,从马车里拎出个鹦鹉笼子,递给他。

  许是怕冻着鹦鹉,笼子外中间一圈还罩了一层棉布,晏柏兆从上自下打量那只鹦鹉,大致是青黄颜色,头冠微红,一身漂亮的羽毛呈渐变,又青逐渐转为孔雀蓝。

  “她最近应该不想出门了吧,你权当带回去给她解解闷吧。”他居然很认真地说道。

  “你当真?”晏柏兆看着手里这只性格一看就很活泼的鹦鹉,觉得有些意思。

  他摸了摸笼子外那一点棉布,唏嘘道:“这就是你新想的讨好她的方式?就你这样的,还想赎罪,十年你也别想见我妹妹一次。”

  “你就只管帮我送就是了,哪里那么多话。”

  “求人办事是你这样的吗?”

  晏柏兆今早心情肉眼可见地特别好,这才不和他计较,拎着笼子转身就要走,却听付云归突然又叫住他。

  “成亲的滋味怎么样?”他问。

  “什么?”晏柏兆生怕是自己聋了耳朵,没听准确。

  “我说,成亲的滋味……”

  “成亲的滋味自然是好,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晏柏兆使劲憋住不笑,“你这样的,莫说成亲的滋味,就是牵手的滋味你都别想有一下。”

  “牵过了。”付云归语气里莫名有点傲娇,从昨晚到现在,似乎终于想到一点值得开心的。

  晏柏兆:“……”

  不仅牵过了,还抱过了,亲过了,摸过了,滋味……很甜。

  付云归心下闷着乐,口头上自然不会跟晏柏兆说这些,但是他的神情,很显然已经没了今早刚见面时的戾气。

  真是见鬼了,晏柏兆想,别是半夜看卷宗把人看傻了。

  他同情地看一眼付云归嘴角勾起的那一点笑,摇了摇头,拎着鹦鹉笼子上车了。

  “阿九,阿九!”

  一进家门,感觉到浓烈的温暖气息了,这鹦鹉就开始不停地叫,晏柏兆活生生被它吓了两回,等它终于安静下来,结果不过十息,在见到晏久初本人之后,又跟孙猴子附身了一样,不停地叫。

  这回还是,边跳边叫。

  “阿九,阿九!”

  也把晏久初吓得够呛。

  她踉跄了两步,差点没跌在地上。

  待看清笼子里的东西后,她便笑了,跳着从晏柏兆手里接过那只笼子,逗着里头的鹦鹉。

  “你叫我什么?”

  “阿九,阿九!”

  “你这说的对,但也不全对,再跟我念一句试试——阿九是仙女,阿九是仙女!”

  “阿九是仙女,阿九是仙女!”

  这鹦鹉学人说话的本事一流。

  “哈哈哈哈!”

  晏久初被逗的哈哈大笑,问晏柏兆这是哪里来的宝贝。

  晏柏兆一噎,“集市上买的,看这么冷它还在外头被人挂着卖,实在觉得不容易,就买了一只回来。”

  他话音尚未完全落下,鹦鹉便跳起来老高,尖叫道:“骗人,骗人!”

  晏柏兆:?!!

  “是我送给阿九的,是我送给阿九的!”

  它说什么话都要重复两遍,晏柏兆听了直头疼,想从晏久初手里拿回它,带回去先好好教育一顿。

  鬼知道付云归先前都教了它些什么。

  只是那只鹦鹉不让,“给阿九,给阿九!我是要给阿九的,我是只能给阿九的!”

  它的尖嗓子一直在叫,整个厅里的人听到,不禁都笑了起来。

  晏久初尤其笑出了泪花,将鹦鹉拎回到自己身边,“既然如此,我便带着它吧哥哥。”

  晏柏兆没多阻拦,“也行,反正是给你解闷的,你便自己拿去吧。”

  “谢谢大哥哥!”

  晏久初遂拎着这只漂亮的小鹦鹉回了院子。

  冬日露天的集市都冷,即便是在屋里,也是没有足够炭火取暖的,晏柏兆如若真是从集市上买的它,那它再马车里呆了再久,也不会太暖和。

  可是晏久初回到自己屋里,摸了摸镶金边的笼子。

  不是太冷。

  而且,虽然只有她是晏柏兆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但是家里还有个小堂妹晏敏初,晏柏兆向来思虑周全,给她买了只鹦鹉怕她无聊,便一定也会给晏敏初买些什么解闷的有趣东西。

  可这回似乎没有,虽然也可能是晏敏初不在,东西还没拿出来,但怎么想那东西都不会比她这只鹦鹉有趣,所以其中一定有鬼。

  这鹦鹉怕不是晏柏兆在集市上买的,而可能是付云归送给她的。

  刚刚那鹦鹉怎么说的来着?

  她试着又逗了一下,“你是谁送给阿九的?”

  “是我,是我送给阿九的!”

  “是我送给阿九的!”

  鹦鹉有模有样学着人说话,却始终说不出这人是谁。

  晏久初心下有数,将它放在桌子上,盯着它瞧了会儿,微微有些惆怅。

  “阿九要开心,阿九要开心!”

  这鹦鹉仿佛成了精似的,见她久不说话,便自己又说了这么些话。

  晏久初无奈地鼻孔里出气,问它:“你的主人是谁?”

  “我的主人是阿九,是阿九!”

  “真会讨巧。”

  晏久初笑笑,又逗了一会儿,便叫冬藤进来把它拎了下去,好生照料,自己则慢慢趴在桌子上失神。

  失神失神着便睡着了,她稀里糊涂梦到很多东西,很多都是关于付云归。

  她梦到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最初那几年对付云归的悸动尤其大,是一见到他心脏就会扑通扑通狂跳的程度,谁能想,如今,这竟成了她绕不开的噩梦。

  “我好喜欢世子哥哥啊。”梦里的她依旧蹲在王府的小院里,捧着嫩白小脸,“世子哥哥长大以后就娶我,好不好?”

  见他不答,便又问:“世子哥哥看我今天好看吗?我是不是跟你穿的颜色正好相反?你是黑的我是白的,我们这个叫情侣装,你知道吗?”

  她知道他偏爱的几样颜色,便心里打着小九九,去王府玩的那一日,特地央着许敬月要穿白色的衣服,碰碰运气。

  她的运气很好,付云归那一日当真穿了黑色的衣服。

  所以跟他站在一起的时候,她笑得格外开心,还跟他说,这是互相喜欢的人才会一起穿的衣服。

  付云归却指了指一旁的付照,道:“清之穿的也是黑色。”

  “可我不要跟清之哥哥一起诶,我只想跟世子哥哥一起,清之哥哥,你去换个衣服好不好?”她拧着浅浅淡淡的秀气小眉毛,无理取闹道。

  跟付云归不同,付照从小就是个开朗的小太阳,估计他当时也是想取笑他哥和她,还真就听她的话,去换了一套衣服。

  然后她一转头,可以清晰地看见付云归满头的黑线。

  可她熟视无睹,依旧天不怕地不怕地缠着他。

  “世子哥哥,世子哥哥你看看我吗?我叫你阿辞吧,阿辞哥哥,阿辞哥哥……”

  ……

  当真是以前的执念太深,才会到如今都难以忘怀,晏久初缓缓睁开眼睛,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正是因为骨子里的这种执念,所以当初不明真相的时候,她选择为所谓的“原主”报复他的方式,居然是想要他爱上自己,多么幼稚,愚蠢到可怕。

  现在付云归缠着她不放,是她在自食其果。

  孩童银铃般的笑声萦绕在她耳边,她一遍遍听着,眼角终于缓缓滑下一行清泪,顺着侧脸的方向,落到耳边。

  那是给愚蠢的自己,亦是给如今的付云归。

  日子平平静静一直到除夕,她和晏敏初自梅园回来后,都未有再出过家门。

  听晏柏兆说,恭王府的事皇帝打算留到年后再处置,将那一家贬到岳阳那一块去,圣旨虽还未颁布,但晏家早就将他们绑架劫人一事告诉了许家长辈,许家两个老人态度强硬,是绝不允许家里娶进这样的儿媳妇。

  在知道这些事情后,再听到周氏给出的晏家和周家联合的筹码,郑氏拖了两天便松了口,点头同意了这桩婚事。

  按约定,春闱过后许家就会上门来提亲,先将两个人的亲事定下来。

  本该终于高兴了,可郑氏年前最后一次上门来时,却还说了另一件事:“既然尚期和敏敏都定下了,那三妹妹你看,阿九和尚宁这俩孩子……”

  她私心,既然没有王府了,那晏家这两个,她都想要。

  毕竟晏敏初只是二房的孩子,晏久初才是忠义侯府正经传承的血脉。

  自古以来,立嫡立长,这忠义侯府每个孩子都是嫡出的,虽还未立世子,但照目前情形来看,想也能想到,往后的爵位,是非晏柏兆莫属。

  而晏久初才是晏柏兆同父同母血脉最亲的亲妹妹。

  把她弄到家里来,才能保证她二房日后从许家分家之后,还能与侯府有密切的关系。

  当时她说这些,晏久初就躲在屏风后头听,等到人走后,许敬月才把她叫出去,问她怎么看。

  她听到了许敬月方才的回答,对待郑氏此番的遐想,她还是如往常一样地打太极。

  她轻轻叹一口气,许尚宁不差,她知道,读书好,家在京城,脾气又不错,长的也挺白净秀气,但凡他不姓许,她其实都愿意先去相处试试。

  她不是非付云归不可,有好的对象她也愿意尝试,看看喜不喜欢,万一真能合得来,她干嘛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许尚宁是她表弟啊!

  虽然这是古代,可她受过现代教育,许尚宁他爹和许敬月是亲兄妹,这哪里能行,以后生个孩子万一有什么问题,那真是哭都哭不过来。

  所以她沉心静气道:“三表弟很好,但是我不想要嫁给他。”

  许敬月大抵早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并未多说什么,只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再没有人提过这事。

  除夕的时候,外头有放烟花爆竹,她被几个哥哥带着在家门口看,傍晚的天空闪闪亮亮,明明灭灭,一团又一团的焰火燃照半空,带来一年一度最盛大的仪式。

  如果不是怕人挤人,她其实还想去永定河畔看看。

  听说那里有一年当中最热闹的盛会,即便是冬夜也挡不住许多人家想要阖家一起上街玩乐的心情,好吃的好玩的,只管叫人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那人挤人的跟中秋无甚区别,没什么好看,五妹妹,明日哥哥带你去庙会潇洒。”

  大年初一逛庙会,是这里的习俗,等到自家门口扎过爆竹之后,晏柏松便往她兜里塞了两个红包,笑嘻嘻地推她进了家门。

  家里长辈正都笑等在厅里打算发红包,吃年夜饭。

  红包收的最多的便是晏久初和晏敏初,两人从每个人跟前都绕过去,一圈下来,兜里尽是鼓鼓囊囊一大袋,今年夏侯茵进门,还比往年又多了一份。

  “阿九今年要拿这些压岁钱做什么呢?”她老爹晏伯明逗她道。

  晏久初很是会说:“去给爹爹买最好喝的黄山毛峰!”

  “哈哈哈哈!”晏伯明果然被她逗笑了,摸着她的脑袋,“最好的黄山毛峰都在宫里头,你可买不着哟。”

  “那就买第二好的。”晏久初退而求其次,“再给娘亲买最好的阿胶和燕窝。”

  “好好好,你的钱,你自己拿着用就好。”许敬月刮刮她的鼻子,刚才说到黄山毛峰的时候,可把她吓了吓。

  晏伯明大大咧咧没反应,还跟她说什么宫里头的东西,当初付云归送上门的,可不就是宫里头的黄山毛峰吗?

  一想到这她就来气。

  幸好全家人只有她在意到了这个。

  小事不提也罢,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个团圆饭,只是晏柏竹还在幽州领兵,回不来,只能寄回来几封家书,问候到每一个人。

  大年初一逛庙会,晏久初时隔多日之后终于正经出了趟门,被许敬月拾掇地很是像样,双丫髻加上披散的尾发,左右分别簪两只金钗,要是再胖两圈,看上去就真跟可可爱爱的年画娃娃无异了。

  庙会自然是人山人海的热闹,晏久初跟着自家母亲兄嫂,在人群的裹挟下,一路往灵泉山上去。

  灵泉山上灵泉寺,灵泉寺里头最灵验的,便是送子观音。

  晏柏兆和夏侯茵这对小夫妻过了山门,也不掩饰,跟许敬月请示去了那边,晏久初跟着许敬月和晏柏松,听许敬月道:“我们不急,我们先去给家里人求个平安。”

  “晏侯夫人,阿九。”

  几人正挤在人群中向前,却听有个熟悉的声音唤了他们两声。

  晏久初一顿,想起来,这似乎是大长公主的声音。

  定遥大长公主面色喜庆,带着两个儿子过来,到他们跟前,“许夫人,久未见面,侯府近来可好?阿九近来可好?”

  大长公主也需要要人挤人的山上来烧香拜佛吗?

  晏久初暗中嘀咕,悄悄抬眸,见付云归和付照正如两个护卫般尽职尽责跟在她身后,一左一右,一人一手提着个篮子,里头摆的都是些上香要用到的东西。

  “承蒙大长公主关怀,家中近来一切都好,阿九也挺好,早听闻王爷和世子前几日回京了,一直未能抽空拜见,还请恕罪,不知王府近来可好?”

  许敬月笑的温婉。

  她和大长公主两个都是千年的狐狸,说话归说话,做事归做事,嘴上说的好听,什么拜见不拜见的,闹成这样了,就是家里闲到蛋疼也不会上你家去拜见。

  “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新年多不吉利,王府都好,家里也没什么事,这不,年初一有空,带两个孩子来上香了吗。”大长公主亦是笑笑,“本宫许久不见阿九,瞧如今这气色真是不错,想必这几日都在家中养的好呢。”

  晏久初礼貌地弯了弯嘴角。

  “不知侯府下午可有事情?既然大年初一能在这碰上,就是天大的缘分,不若下午去王府里坐坐吧,本宫叫人备上好酒好菜,咱们两家已有许久未曾坐下来好好吃过饭了。”

  大长公主邀请十分热情,晏家一家态度都有些冷淡,可是面上还得装笑。

  “多谢大长公主邀请,只是下午家中正要设宴款待亲戚,怕是没办法去王府。”许敬月笑得与以往并无什么不同,拒绝的话倒是很干脆利落。

  “这样……”这个结果明明是意料之中,却还是打击了下大长公主高傲的心脏。

  她抿抿嘴,尽量笑着:“我瞧你们这方向,是去拜观世音菩萨吧?正好我家云归和王爷过不久又要回临安了,我也要去给他们求求平安,那便一道去吧?”

  这理由还真不好拒绝。

  许敬月点点头,一路抓紧了晏久初在自己身边,生怕谁抢了自己女儿似的。

  菩萨殿里人很多,蒲团却只那么几个,大长公主跟平民们挤一个寺庙,那也只有干等着的份。

  晏柏松等的无聊,起了心思想去别的地方玩玩,又对上回修竹寺的事情心有余悸,不敢带晏久初去,只能自己偷偷挪了脚步方向,欲溜走。

  晏久初一下看出他的心思,想要跟他一起走。

  她不太想跟付云归这样面对面站着。

  刚好这时候也轮到许敬月和大长公主祈福了,两人正闭目祝祷,两个人偷偷跟她身旁站着的苏和姑姑耳语了几句,交代清楚了便走。

  付云归和付照仍旧岿然不动地立在大长公主身后,没发现他们,很好。

  等到终于溜出观音大殿,晏久初重重松一口气。

  “实在是闷,走,五妹妹,那边是庙会集市,咱们过去看看。”

  晏柏松带着晏久初,一步不肯放,在人群里灵活的像是两条泥鳅,一下钻这一下钻那。

  庙会里不只各种菩萨殿,从山门到主殿这一路上还有许多摆临时摊卖东西的,从吃的到玩的都有,晏柏松索性带着她去投圈,十文钱买十个圈,投中哪个拿哪个。

  “五妹妹看看要哪个,哥哥给你投!”

  “要那个,那个孔雀石雕像!”

  晏久初指着最边上那个尚未上色的纯白孔雀小雕像道。

  “好嘞。”晏柏松摆摆手,拢拢十个圈,自信满满地想要开始投,岂料九个圈下去,一个没中。

  围观人群中已经窸窸窣窣有了奚落声。

  “二哥哥加油,你可以的!”晏久初给他打劲鼓气。

  “好。”

  晏柏松受了妹妹的鼓舞,大呼一口气,闭眼,睁眼,目光牢牢盯着那个雕像,啪嗒一下,中了!

  晏久初头一个欢呼起来,人群中终于也有人为他喝彩。

  可是嘲讽的也不在少数——

  “嗤,投了十个才中一个,也好意思鼓掌。”

  晏柏松这个暴脾气一下怒了,“谁,谁!给老子站出来,不服我们就来比试比试!”

  “我!”

  这话一说,还真有人愿意站出来。

  大冷天的,晏柏松撸起袖子,“来比一比?”

  那人坦荡的很,“比是肯定比得过你,只是我没钱。”

  原来是想要他出钱他来玩。

  晏柏松又气又笑,“我可以给你出钱,但你若是不能投的比我多,你就得把这钱还给我,我记住了你的模样,你别想着可以赖账,到时候衙门把你人脸贴出来,那可不好受。”

  “晓得了,你只管给我付钱,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神投手!”

  “嗤。”晏柏松回头看看晏久初,想着自己要专心跟人比试,定顾不到晏久初,正想着要不要先将她送回到母亲那里,付家兄弟就贴心地过来了。

  “来的正好,清之,劳烦帮我照顾一下阿九,我跟人比个投圈!”他高喊道。

  喊的是清之,没有喊云归。

  “好。”付照来到晏久初身边站定。

  晏久初正要定心,下一刻,付云归也来到了她身边站定。

  她被付家兄弟呈一个“凹”字型左右包围着,安全是安全了,只是又要呼吸不上来了。

  付云归察觉到她因为人群拥挤脸色越来越红,便低头问她:“旁边有空地,先过去歇歇吗?”

  晏久初踌躇着,不想和他单独一起。

  “清之。”付云归喊了一声正在看比赛的付照,“跟我陪阿九过去透口气。”

  “哦。”

  付照肉眼将两人之间虽隔一寸却犹如永定河的距离看了出来,低头叹气跟着走。

  晏久初嘴和鼻子埋在氅衣的绒毛上,小声跟他说了声“谢谢”,叫他听去了。

  他扬起一张俊脸笑了笑,看了看兀自走在前面的付云归,“不必谢我,我理解。”

  走到稍空一点的地方,几人才停下,晏久初自顾自吸着新鲜空气,明明这地方人少了很多,可她脸上的红晕却怎么也褪不下去。

  付云归过来,将她的毛领子往下扯了扯,晏久初下意识将他的手臂一拂,却只听到一声闷哼。

  她顿了一下。

  她用的力道很重吗?

  怎么可能,付云归的力气她不是没感受过,不论平时她怎么捶打他把气撒在他的身上,他都一声不吭的,怎么现在这么一下,就要闷哼了?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她发现她自上山到现在,都没好好看过几眼付云归,如今见他这般模样,脸色居然有些苍白,薄唇紧抿,既非寻常唇色,又有些起皮干燥,衬的平日里凌厉的五官,此时都平和了不少,有些病态。

  他生病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

  她瞪着他,不管不顾,又往他手臂上不轻不重打了一下。

  “阿九!”

  付云归照旧只是蹙眉闷哼,喊她的是付照。

  她紧紧盯着付云归,见他额角居然开始有冷汗渗出。

  “他怎么了?”

  她回头,问的也是付照。

  付照担心地看一眼自家大哥,“昨日傍晚在街上,被人刺杀,肩膀中了一箭,手臂还被划了一刀。”

  “什么?”

  她心脏骤停了一瞬,立刻回身去看付云归难耐的表情,似乎刚刚她那一下,切切实实又打中了他的伤口。

  “怎么会受伤?你身边不是有暗卫吗?你自己不是也会打架吗?怎么还会被人伤了手臂和肩膀?”

  她声色颤抖,想再去试试付云归的手臂,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却怎么也打不出去。

  付云归仍旧只看着她,不说话,付照看不下去,替他答:“我哥的暗卫,大半都调到你身边去了,阿九不知道吗?”

  “清之!”

  “哥,想追人不是这么追的,你做了什么,都该让她知道才是。”付照不理会他的警告,继续道,“自从阿九在秋猎出过事之后,我哥便把我爹从小到大给他培养起来的一批暗卫,大半都调到了你身边,即使他后来去临安,身边带着的,至多也不过五六个亲信。”

  “我们这样的人家,每日在朝堂上明里暗里地跟人结仇,我哥从前又是大理寺少卿,在他手底下判过罪的官员不在少数,身边的暗卫和死士有多重要,阿九应该知道。”

  “你们家的六姑娘因为婚事跟恭王府起了争执,我哥就彻夜去为你们查恭王府的旧账,这种事情有多么得罪人,阿九应该也不会不知道。”

  “年后要被贬谪到岳阳的事,皇上虽还未颁布圣旨,但恭王府自己恐怕早就听到了风声,那么,他们定然也会知道,这件事背后是谁在做推手。”

  “所以他们要在走之前,刺杀我哥,可我哥,明知道在这种时候出来走动最危险,又是天黑的傍晚,别人最容易动手,可他还是依旧要出来,他昨晚明明只是想,去你家附近看看阿九你。”

  听付照说到这,晏久初眼泪已经兜不住了,可她还是不甘心,她狠狠心,牙齿咬着下唇,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只低头看着付云归干净的鞋面,道:“可这又关我什么事呢?从头到尾,我有求过他吗?我有逼过他吗?知道恭王府会找自己麻烦,身边人手不够,他还要出门,那不是他自己蠢吗?做这些,不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吗?”

  付照急了,“阿九你……”

  晏久初冷冷打断他的话,“凭什么他受伤要赖在我的头上?告诉我这些,是为了叫我难受吗?那恭喜你们,我是难受了,可我难受的,是那支箭怎么只刺进了他的肩膀,刺进他的心脏不好吗?那样的话,从此以后,就真的再也不用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虐世子了吗?

  虐了!

  还能再虐一点吗?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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