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两家(三合一)_对男主他哥粉转黑后(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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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两家(三合一)

  “我不是要你难受……”

  付云归唇齿发颤,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试探着去抓住她的手腕,“我不是,不是要你难受,我不想你难受,我没有故意想要告诉你,你说得对,这不关你的事,这些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要做,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

  “哥!”

  即便是知道付云归对晏家的亏欠,但是看到自家大哥这样低到尘埃里的画面,付照还是忍不住皱眉。

  “清之你先回去。”付云归想跟晏久初单独聊聊,但晏久初显然不想跟他聊。

  “是我该回去,你们兄弟俩自己好自为之吧,我没往你伤口上撒盐,已经算对得起你了。”

  这次她毫不费力就挣开了付云归的力道。

  “你既然已经答应去临安了,那不就应该遵守约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吗?你现在这样跑出来,又是给我送东西,又是到我面前装疼卖惨,到底是做给谁看呢?”

  “付云归,我早就说过了,你过你的生活,我有我的日子,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付照实忍不住,“阿九!”

  “我自己会去找二哥哥,不劳二位看护了。”晏久初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拢拢衣裳领子走了。

  “清之,过去跟着她。”

  庙会人多手杂,暗卫都在暗处,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哥,那你怎么办?”

  付照担忧地看着他的肩膀,看他的表情,很可能是伤口裂开了。他今日还特地挑了一身黑色,就是为了以防伤口裂开,别人会看见衣裳沾着血。

  “没事,我先去后头找间寮房休息,你去把她送回晏柏松身边,叫他看牢了,记住,见到母亲的话,就说我有事先下山了。”

  付云归叮嘱完,又往晏久初离去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哥!”

  “清之。”

  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付照眉头紧锁,跟着晏久初走了。

  晏柏松那边比完赛,的确是他技不如人,他甘拜下风之后,一回头看见妹妹没了,正要着急,抬头却又看见付照跟着她回来了,心下松一口气,却也懒得问付云归去哪里了,只道:“比完了,娘亲那边估计也好了,我们回去吧,多谢清之照顾。”

  “嗯。”付照不冷不淡,心下牵挂着付云归的伤势,走起路来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晏久初倒是神色自若,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着晏柏松回去。

  许敬月和大长公主那边果然都已经烧香拜佛结束,看见他们几个一起回来,却不见付云归,大长公主赶忙拉着付照道:“你哥呢?”

  “他临时有事,先下山去了。”付照用极其蹩脚却又实在说得过去的理由回答。

  昨晚付云归受伤,除了付照便谁都没告诉,尤其是对他爹娘,简直守口如瓶,不然他们不仅要担心,还绝对不会允许他今日受着伤还要上山来看晏久初。

  “年初一,还能有什么事。”大长公主嘀咕两句,却也没多起疑,只回头向晏久初温温和和地笑道:“阿九今日真的不去公主娘娘家里坐坐吗?公主娘娘家里备了好多你喜欢的吃食,你见了一定高兴的。”

  付云归不在的那一段日子里,大长公主偶尔便会把晏久初带在身边,有时是把她接来家里说说话,有时是叫她陪自己上街去买些东西,更多时候便是直接在宫里碰到,叫她陪自己在御花园走走,吃点东西。

  所以,她如今这样的邀请,也算平常。

  “今日家中实在有事,就不叨扰王爷和公主娘娘了,改日我定随母亲一起上门好好给娘娘您请安。”晏久初惯会说这些讨巧的话哄她开心。

  说的好听,改日一定上门,这改日就跟明日一样,遥遥无期。

  大长公主知晓其中门道,拉着她的手,“那改日就定在后日如何?明日公主娘娘要进宫,想必你也要跟着母亲回许家,后日有空,就后日来家里头吧。”

  年初二是出嫁的闺女回娘家的日子,自然是不能选的,大长公主自己也要进宫去拜见祖宗牌位,便只能定在年初三。

  晏久初见她这回不好糊弄,心下也有些不知怎么办了,回头看看许敬月,只看一眼,又听大长公主道:“到时候叫全家都一起来吧,咱们两家挨得近,就隔一条街,从前不是还经常互相走动的吗,如今怎么好生分了。”

  她其实说的不错,临安王府和忠义侯府其实只隔一条街,两家从前关系还算可以,临安王付荀和忠义侯晏伯明也算朝中难得聊的来的同僚,所以两家偶尔也会互相上门坐坐。

  只是随着孩子们年纪越大,家里要操心的事情越多,两家的走动就明显少了,再到后来大长公主居然起了想要晏久初嫁给付照这种荒唐的想法过后,许敬月便单方面代表晏家,再不想同他们家往来。

  可偏偏,他们如今成了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黏的厉害。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她如今这样搬出从前的情面说话,许敬月只能福了一福,答应了下来。

  大长公主总算舒心了,又端着笑跟几人聊了好一会儿,才肯将他们放走。

  “今日你哥的表现怎么样?”目送这一家人整整齐齐往下一个殿宇去,大长公主殷切地看向付照。

  付照卡壳了半天,口不由心道:“挺好,就是中途有事,来不及好好表现,走了。”

  “究竟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大长公主不满意极了,“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才是他如今最该操心的事,他倒好,难得见阿九一面,连主次都不分了吗?”

  付照缄口不言,只垂着眼眸望地,想着该怎么劝她尽早下山,他好回来看看他哥的伤势。

  突然,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大长公主,阿照。”

  坏了,他忘了还有这事!

  他猛然抬头,只见满面春风的福嘉郡主正带着留宋和另一个妇女从广场处上来,身后一堆仆妇随从。

  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妇女一身朴素,却收拾的很干净,苍老的眼睛一直看着地面,不是很敢抬头。

  付照心揪了起来,那是留宋的生母。

  留宋一见到他,本就弯着的嘴角笑的更敞亮了,端的是一副开心明朗的样子。

  大长公主见到这一大家子,心下只一咯噔。

  好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若非为了晏久初,她哪里愿意初一到这种摩肩接踵的地方来逛庙会,本以为自己是个猎物,把晏家猎在了手里,却原来,在别人眼里,自己也是个目标。

  她不喜欢被人算计,直觉瞪一眼付照,没好气地别过脸。

  付照意识到今日这安排可能不是时候,自己也颇有几分心虚,只冲自家母亲笑笑,朝福嘉郡主和留宋亲母都鞠了一躬。

  他是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女婿的姿态上。

  可是大长公主不乐意了。

  她不满地看了眼付照,对福嘉郡主行礼,她没意见,可是那个平平无奇满脸沧桑的老女人,她凭什么?

  虽然付照已经和她女儿定了亲,可她是在心底里默念了无数遍,留宋是福嘉郡主的女儿,这才肯同意的,如今见面就见面,带着个生母来是什么意思?

  大长公主登时便想摆脸色,可是一瞥留宋的手腕,上头戴着的那只艳绿翡翠镯子,不正是当初她亲手送给人家的吗?

  自己送出去的东西,确认了的儿媳妇,真是再怎么气也是活该。

  这镯子,几个月前她便亲手给了留宋和晏久初,一人一只。留宋倒是乖觉,把它当个宝似的,每回见她都好好地戴着,晏久初却是……一次都未带过。

  两厢对比,她心下颇有些酸涩。

  罢了罢了,不看也罢。

  她正了正脸色,同福嘉郡主扯了个笑:“巧啊,今日大家都在。”

  福嘉郡主热络十分:“是呢,不知大长公主也在此地,早知道,我就带阿宋早过来拜见了。”

  可别早过来了,早过来,本宫还得好好看看阿九呢。

  大长公主心下腹诽,面上撑了撑眼皮,“有缘自会碰见,瞧你们这方向,是要去前头的观世音殿吧?我和清之刚从里头出来,正要回家去,此番没事的话,就过几日再请你到王府来坐坐吧。”

  末了,她又看了眼一旁的留宋,启唇道:“你也一块儿来。”

  可她没将眼神右移,往右的话,便该是留宋的亲母了。

  福嘉郡主等了几息,见她当真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便打着哈哈道:“好好好,到时候我就带着阿宋和阎子规一起来,听说皇帝年后要派他去益州巡查,你再不趁机替我掌掌眼,就没机会了。”

  “你还要我替你掌眼?”

  只消一两句话,大长公主的脾气便被她安抚下去了,两人毕竟是老姐妹,知道说什么最投趣,也知道说什么最败兴致,全看怎么选。

  幸好福嘉郡主了解她,知道要她接受留宋已经很不容易,再要去接受留宋的生母,怎么也得给她点时间。

  下山的时候,大长公主不出意外地质问付照:“今日这事,是你办的?”

  付照再次缄默不言。

  如此这般,大长公主便当他是默认了,“你干的好事,付照,你可真会大年初一就给我添堵。”

  “母亲。”

  “你别喊我!”

  “你跟你哥,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非得把我活活气死不可,但凡你比你哥早出生,我都巴不得你跟那女人成完亲之后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去临安,眼不见为净。”

  大长公主生起气来的话也是过分,亏得付照脾气好,知道自己今日算计她,是自己理亏,便不敢多说什么。

  “付照你给我听好了,我让她进门,一是看在你跟我的母子情分上,二是看在福嘉郡主的面子上,上回议亲的时候,你让她亲母站在厅里也就罢了,如今正值年节,你让她到我跟前晃悠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管她叫亲家,把她接到王府里来住吗?你哥和阿九的事就已经足够让我头疼了,你还非要上赶着来气我,是不是?”

  付照争取道:“可她毕竟是留宋的母亲。”

  “你们别给我得寸进尺!”

  大长公主的气愤已然到了一定程度,扫向付照的眼神已完全不是一个慈母的样子。

  付照终于彻底闭了口,低下头颅。

  留宋自小没了父亲,一直都是跟着她的母亲相依为命长大的,家里的田产跟银钱都在当年父亲被冤死的时候就抄光了。这么多年,她母亲含辛茹苦,低声下气去给别人家洗衣服,干农活,做短工,一把汗一把泪将留宋养大,供她暖饱,送她去学堂读书习字,让她长大以后有能力为父亲翻案。

  在付照看来,这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可在大长公主看来,这什么都不是。

  没有好的出身,好的门第,在她眼里,就什么都不是。

  她肯接受留宋,全凭她是福嘉郡主认的女儿,而非她是留家的女儿。

  付照也知道自己不能把母亲逼太急了,可是留宋的母亲,一辈子就女儿这一个依靠,等婚期一到,留宋就要嫁到他们家来,那家中只剩她孤苦伶仃一个人,不知她该怎么办。

  福嘉郡主是个真心为他们着想的,也提过,可以先把她接到自己府上住着,权当陪她解闷。可付照心里头门儿清,要她认留宋做女儿,已经是很麻烦她了,如今还要叫她照顾留宋的母亲,这实在难为情。

  所以,若自家母亲能接受,把人接到王府来一起照料,那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而这目前来看,还不太可能。

  但付照相信事在人为,母亲当初也死活不肯接受留宋,后来不也还是愿意为了他妥协?那这件事,也不是绝对地不可能。

  付照陪着大长公主回到王府之后,又立刻寻了个由头出去,赶回到灵泉山上找到他哥,已是午饭的时辰过去。

  将他衣服剥开一看,肩膀和手臂上的伤口果然都已经裂开了,尤其是手臂上,当初被划的刀口不小,又经晏久初那么一打,缠着的纱布渗了不少的血,有些粘糊地沾在衣袖上。

  “没事,先把布条拆了,敷药吧。”付云归靠坐在墙上,闭着眼睛,眉间微微迭起褶皱。

  “好。”

  付照来的时候从路上买了些纱布和外敷的药,这时候替他将原来带血的纱布拆开,它竟已经因为渗血结痂的缘故而与皮肤黏连在一起不少。

  纱布连带皮肉撕扯的时候有些疼,付云归忍着痛,将头偏向一边。

  “这时候知道疼了,被她打的时候怎么不吭声了?”

  付照嘴上无情,手里却小心地给他上着药。

  弄完手臂,还得弄肩膀。

  为了引开他对伤口的注意,他故意用调笑的语气说:“我今日叫母亲见到留宋她娘了,你猜母亲怎么说?她说,我怎么不比你早些出生,那样她可巴不得我赶紧带着留宋滚去临安。”

  “是吗?”付云归也笑了笑,“你若是比我早出生,她就更不会同意你娶留宋了。”

  早出生,就意味着他会是将来的临安王,他们的母亲,绝不会允许将来的临安王妃,是那样的家世。

  兄弟俩默契又无奈地笑了。

  付云归畅想:“其实你去临安也好,阿九喜欢待在她娘身边,我若能得她的原谅,还挺想陪着她待在京城。”

  “我何尝不知道临安好,带着留宋和她娘去临安,天大地大不用受气,可毕竟是一家人,哪能有真正解不开的结呢,总是要相见的,难不成要一辈子都当缩头乌龟吗?”

  付照替他上完药,郑重道:“你这伤口,近来不能再胡来了,到时候回临安,路途奔波,还得受罪,在家能不能养的好都不一定,若是再出去乱走动,那定然是养不好了。”

  他操他的心,付云归自己却是蛮轻松,“养不好就再说,我想在回去前,再多见她几次。”

  “哥。”付照万般无奈。

  “清之,我在去临安之前,曾与她心平气和地待了许久。”

  今日阳光挺好,昏沉的黄晕照进这间寺庙偏僻的寮房,付云归偏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睛瞧着受伤的手臂,一错不错。

  随后,他偏清冷的声音裹挟着丝丝暖意,缓缓谈来。

  “那一日,她对我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任我牵手,任我拥抱,我以为那次过后,我就会知足了,可我在临安呆着的那两个月,没有一日是能忘记她的。”

  原来那不是知足,那是食髓知味。

  “我放不下她,甚至日复一日地想她,想同她说说话,想教她写写字,想逗她,同她玩笑,想在入夜的时候,也能心安理得,光明正大地抱着她,可我一个都做不到,我在临安做不到,甚至回了京城,一样也是做不到。”

  “那几个月里,我每日都在一遍遍地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在等我,她还在京城等我,只要我回来了,那一切都可以做到的。”

  “可是不是,清之,她不是,她从来没在原地等过我。没有我,她的字也能越练越好,没有我,也还有晏家一大家子的人护着她,没有我,她也依旧是高高兴兴的晏久初,会笑,会开朗,她并不需要我,只有我需要她。”

  “我想过了,怎么样都好,只要她能答应嫁给我,怎么样都好,如果她喜欢住在京城,就让她住在京城,让我每次回来可以摸到碰到就好,如果她愿意跟我去临安,我就带她去临安,一辈子好好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她怕疼,不愿意生孩子,就也由着她,我什么都不求,只要她能安安心心地呆在我身边,告诉我,她原谅我了,告诉我,她喜欢我了。”

  可惜这些,全部都是天方夜谭。

  “清之,你不用劝我,我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有数,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回临安了,一切又会正常的。”

  回到临安,就又可以自欺欺人,她在京城等着自己了。

  从小到大,除了讨论正经案子之外,他哥还是头一回跟他说了这么多的话,付照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这其中每一句,都是关于晏久初。

  他放不下她,怎么都放不下。

  “行,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去吧。”思量片刻,付照将药和纱布重重搁在他身边榻上,“不过还是劝你悠着点,你最好平平安安地给我带个嫂子回来,带不回来,或者你自己出了事,你就一辈子呆在临安,活在梦里吧。”

  “母亲那边,我会先替你瞒着。”末了,还是需要最后一句。

  付云归扯了扯嘴角,“多谢。”

  恭王府被贬谪到岳阳的圣旨是年初三到的,圣旨责令他们一家在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便举家迁出京城,去往岳阳居住任职。

  收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晏家几乎全家都在临安王府,嗯,按照大长公主的意思,做客。

  大长公主拍拍晏久初的手,跟哄孩子似的哄她,“别怕,坏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报应,罚他们去岳阳已是给他们面子了,这么些年,作为倒是无作为,草菅人命的事却是干了一桩又一桩,真当别人都是好欺负的。”

  “嗯。”晏久初嚼完嘴里的软皮糖,这才轻轻回她。

  “你娘亲昨日回娘家,可是要把你家六姑娘的事定下来了?”大长公主热心问道。

  “是,却也不是。”晏久初想了想,“口头上定是定了,可是真正定亲摁手印还是得等尚期过了春闱之后。”

  “也是,功成名就,娶妻生子,那才像话。”

  大长公主见她小口吃着桃胶羹,像只小仓鼠似的可爱,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娘亲可有说过你的亲事?”

  毕竟晏敏初比晏久初还小,她都议亲了,那晏久初一直呆在家里,也不像话。

  “娘亲说,巴不得我一辈子呆在家里呢,什么嫁不嫁人的,都是不作数的。”晏久初知道她想问什么,便也告诉她自家的答案。

  “哪有姑娘家一辈子不嫁人的,你如今这般娇俏可人,又冰雪聪明,可有的是人家巴不得要娶你呢。”大长公主真的是很喜欢摸她的脸,每次摸的时候,笑的都是既温柔又和煦。

  “哪有公主娘娘说的这般夸张,您又是在取笑我呢。”晏久初低了头,将大半情绪藏进阴影里。

  “哪里是取笑,本宫可都听说了,有几户人家已经上你家拜见过好多回了,只是你娘不乐意,将人家都打发了回去。”大长公主再进一步试探。

  “可我从前那样,就没有人家想要,现在我好了,他们才来要,那我才不稀罕。”晏久初鼓着两腮,话里颇有些小孩子般的生气,“从头至尾,也只有家里和几户亲近人家待我是真的好,我余生好好报答感激就是了,其他的并不愿多想。”

  不知自家王府在她心里究竟是个怎样人家的大长公主沉默了。

  晏久初是她看着长大的没错,从前两家关系还行,她也偶尔会逗逗这孩子,但要说跟如今这般付出感情,却是没有。

  更何况,她当初也的的确确为了付照利用过她,间接害她置于险境,要说她对自己心存感激,那兴许是不能够的,再有后来云归又做出那种事情,她对自家,恐怕是没什么情谊的。

  她说的那些感激报答的人家,他们家恐怕也不在内。

  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之后,大长公主又不甘心,“那阿九觉得云阳侯府怎么样?”

  “云阳侯府?”晏久初一顿,好端端的提到这个做甚?

  “云阳侯府很好啊,云皇后待我很好,云哥哥待我也很好,云家还有个妹妹,也很喜欢跟我玩。娘亲说,云阳侯府的老夫人,当初也曾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来开导过她,他们一家都是好人,都很照顾我。”

  他们一家都是好人,那独他们王府一家是坏人了吗?

  看着晏久初真诚夸赞云阳侯府的样子,大长公主脸上的笑是怎么也挂不住了,心下危机感是一波接一波地来。

  她听说,云家早几个月前就开始给云在池物色对象,结果到现在也没个着落,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总不能到最后,还会物色到晏久初头上吧?

  晏久初又挺喜欢云在池,到时候云家若求娶,她们家会答应吗?

  尚未等她想明白,就另有几人结伴往这边亭子里来,大长公主一瞧,正是新婚燕尔的晏柏兆和夏侯茵,还有她家两个儿子。

  “来了。”她远远地招呼一声。

  在某些时候,女人的眼睛是相当的厉害。方才厅里见面,大长公主便观察到夏侯茵的手总是有意识无意识地搭在小腹上,呈一个保护的样子,见如今走路,也是一样,她心下便隐隐冒出些预感。

  几人给她见过礼之后,她单独扶起了夏侯茵,问:“茵茵这莫不是?”

  夏侯茵面色飞霞遮不住,双手交握在身前,点了点头。

  大长公主惊喜非常,“这么快?这才成亲两三个月,竟就有了?多久了?”

  “一个月多些。”夏侯茵答,“昨日回娘家吃饭,席间突然恶心的厉害,便请了郎中来看,郎中就说是有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人到中年,一碰上这种事,管他是谁家的儿子媳妇,总是热心的厉害,大长公主也不例外。

  她脸上笑容阖不住,打趣她道:“记得大年初一还在灵泉山上见到你们一家,当时不见你和柏兆,本宫心下还奇怪,如今想来,怕不是小夫妻,自己先去了送子观音殿前?”

  这还真叫她说中了。

  夏侯茵红着耳根子点了点头。

  “这灵泉寺上的送子观音当真如此灵验?”

  大长公主不敢相信,居然真叫自己言中了,这初一求子,初二就发现有了身子,未免福报来的太快!

  “那改日,我可得叫云归还有清之都去拜拜才是。”她一时嘴快,如是道。

  接下来便是全场的寂静。

  每个人的表情都定格在了脸上,每个人都在心怀鬼胎,不知在想些什么。

  晏久初觉得有意思。

  付照马上要成亲,去拜送子观音也勉勉强强说得过去,你家大儿子着落都还没有,去拜这个做什么?有那闲工夫,不如多拜拜月老。

  她默默吐槽,悄悄将刚送进嘴里的一口桃胶羹咽下,极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防有哪个不长眼的将此事联想到她身上。

  可悄悄一抬头,她发现自家大哥居然莫名其妙正看着自己。

  付云归要找人生孩子,看她做什么?

  她无辜地回看了一眼,表示自己的清白,正要收回眼神,却发现付云归竟也在明晃晃地看着自己。

  她嫌恶地瞪他一眼,埋头继续去提起调羹。

  可是调羹舀了一勺又一勺的桃胶,都是起来又回去。

  笑话,这种时候,晏久初根本不敢吃喝,生怕自己会发出此间唯一的一点响动,引来更多人的注目。

  可她不知道,她埋头的时候,已经收到了这亭子里近一半的目光。

  大长公主很快觉出自己的话有问题,可是她已经下意识去看了眼晏久初,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此时回过头看着夏侯茵,她便开始想办法补救。

  “虽然云归尚未成亲,但清之已经快了,本宫的意思,便是想着他日后和新嫁娘,也能跟你们小夫妻似的好福气。”

  这解释,此地无银三百两。

  夏侯茵眉眼弯弯,看了眼晏柏兆,晏柏兆上前来,揽住她的腰,“大长公主说的是,我与茵茵,都是承了送子观音天大的福气,前一日拜了,后一日便有了,往后清之成亲,也还是去拜拜的好。”

  大长公主这才又重新笑了,比起夏侯茵本人,她如今更在意的,是夏侯茵的肚子。

  只见她的眼睛时不时就朝夏侯茵的肚子看一眼,似乎艳羡的很。

  她知道,如今虽还未显怀,但再过几个月,她去晏家,就能看到她肚子鼓起来的样子了。现才正月,都不用到明年,直接是今年年底,晏家就会抱上孙子,三世同堂了。

  这样想着,她又不免失落,不加掩饰地瞪了眼自家两个儿子。

  付云归别过脸,只作没看到,付照也是抬起头,不知在做什么。

  大长公主恹恹地收回眼神,环顾一圈,又将目光落回到了舀一勺又倒一勺,不停重复动作的晏久初身上。

  “怎么了,是这桃胶不好吃吗?”她关心道。

  晏久初脑瓜子嗡嗡响,怎么还是找到了她头上?

  “不是,是我肚子有些饱了。”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现在这就饱了,这哪行啊,待会儿还有午饭呢。”大长公主笑将调羹从她手里取下,“还真是跟个小孩子似的,叫世子哥哥带你去园子里走走吧,消消食,正好今日太阳也好,冬日里头多晒晒太阳,驱驱寒气。”

  “嗯,大哥哥大嫂嫂也要一起去吗?”晏久初这么明显的求助,晏柏兆和夏侯茵怎么会看不出来。

  “茵茵就留在这里,陪陪本宫吧,柏兆也是。”大长公主牵着夏侯茵的手,“本宫对孩子喜欢的紧,你夫妻二人就留下来,陪本宫说说话吧。”

  “还有清之,你马上就要成亲了,也留下来听听他们的经验。”

  大长公主有的是理由让他们独处,还能把人的嘴都堵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她将各人都安排妥当,又笑着将晏久初往付云归身边带了带,“云归从前亏欠你,阿九总得给他个机会赎罪是不是?就让他陪你在园子里走走吧,本宫借你的哥哥嫂嫂一用,待会儿再还你,可好?”

  也怪晏久初方才把自己的路堵死了,说什么不想成亲,当时若说的不是这个,那如今不就可以说自己也想听听经验了吗?

  她郁闷到只想狠狠地捶一下自己的脑子,见付云归离自己这样近,心情当下又不是很美妙了。

  两人在大长公主的注视下,走到了亭子外,付云归慢慢探过手去,想要牵住她。

  很奇妙,每次跟她呆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手总是不自觉会想要去牵住她,仿佛牵住她,她就真的是自己的了一样。

  晏久初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抬起双手交握在身前,拢在毛绒的袖子里,叫他摸不着。

  这才抬到一半的手,颓然地垂下。

  大长公主在后头看的着急,回身还要热情地招待夏侯茵和晏柏兆,“你们俩快坐,尤其是茵茵,有了身子哪里好这样长时间站着,坐到本宫身边来。”

  晏柏兆和夏侯茵闻言,点头落座,付照也想跟着坐下,却只遭来她一记眼神,“你给我站着听。”

  在外人面前给不得他颜色,在家里便要好好治治他。

  大长公主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下意识开始,不把晏家的人当外人了。

  王府的园子比晏家的还要大上几倍,景致甚至有些不输宫里的御花园,晏久初慢慢在鹅卵石路上走着,确定后头大长公主等人看不到了,才站定下来,同付云归道:“你走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那只鹦鹉,还好玩吗?”

  “死了。”

  付云归顿了顿,有些不敢相信道:“死了?”

  “是啊,昨日带它出去玩,放在院子里忘了带回去,今早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冻死了。”

  晏久初觉得自己如今说话已经可以保持到十分冷硬的状态,“怪也只怪它自己不抗冻,才这么一晚上就受不住,竟就这样冻死了,活该。”

  “阿九不用骗我,说谎的时候,眼神该看着我才是。”

  “一只鸟禽而已,死了就死了,没死就没死,我有什么好骗你的?”晏久初如他所愿,直视他的眼睛,“大理寺少卿满意了吗?是还要把我抓回去,调查调查我是怎么害死它的吗?”

  “阿九。”付云归不知道她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自己还能说什么,他下意识去唤她,希望能换来她一点柔软。

  “世子再喊也没有用,鸟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晏久初撇下他,自己快步朝前走去。

  既然付云归不走,那就她走。

  “别走。”付云归一下从后头抱住她,将她锢在自己怀里。

  “求你,别走。”

  他脑袋低下去,紧紧跟她贴在一起,近乎卑微地,在乞求她。

  “别走,好不好?”

  他闭了眼睛,贪婪地去呼吸他久未触及过的香气,那是晏久初身上独有的,微甜的蜜糖气息。

  她是个泡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孩子,却在他身上吃了苦头,付云归心里一万遍唾弃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想叫自己去拥抱她。

  “对不起,阿九,对不起,求你别走。”他一遍遍地呢喃道歉,一遍遍地忏悔自责,却都没有撼动晏久初的心绪一下。

  她记得前日付照说过付云归伤在什么地方,肩膀和手臂。

  于是她狠狠地去捶打他锢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一下又一下。

  她听见他的闷哼了,可她还是不解气,再多一下,多一下……

  付云归闷哼越来越重,抱着她的手臂却仍旧不肯放手,只想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叫她成为自己的专属品。

  “你滚开!”晏久初终于忍不住低吼。

  “你不要我了,我走了,你就会真的不要我了。”

  付云归咬牙,即便是手臂再疼,也没有叫自己松手。

  可是有人能叫他松手。

  和自己丈夫一起被付荀留在厅里说了大半天话的许敬月从后头冲上来,一把将他手臂掰开,将晏久初紧紧护在自己身前。

  “你,你个登徒子,你竟还敢打我女儿的主意,你是疯了,你全家都是疯了不成!”

  许敬月直指着他吼叫,“我就不该听你母亲的话,到你们这鬼地方来,你们这王府就是个魔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窟!”

  “阿九,我们走。”

  她骂完,牵着晏久初的手就要走,可是付云归轰的一下,在她面前跪下了。

  崎岖不平的鹅软石跪起来很是难受,付云归体质再好,也挡不住前几日刚受伤,刚刚又被晏久初拼命捶打手臂,疼痛难当,此时跪着便是格外费劲。

  可他还是强撑着挺直腰板,给许敬月道歉:“抱歉,许夫人……是我的错,是我不堪,可我是,真心喜欢阿九,我……”

  许敬月看都没看他一眼,护着晏久初从他身边疾步走过,只掠过一阵衣摆。

  园子很快就恢复寂静,前头不远就是一片红梅,付云归闭了闭眼,唇色渐白。

  渐渐的,浅白衣袖渗出一点点红,一下晕染大片,一滴,又一滴,落在鹅软石上,他握紧拳头,仍旧徒劳地跪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世子今天也是在挨打挨骂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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