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第 53 章_我生命的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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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第 53 章

  2008年的夏天,林泷提交完志愿表,以同学聚会为由,陪着从美国回来的许姜弋在铜川逛了一天,第二天许姜弋将人送到汽车站,两个人激烈地拥吻告别,一个回家,一个飞上海转机去美国。

  到家时还不到六点,林爸做了一桌子女儿喜欢的菜,后者吃得不亦乐乎。

  他瞅瞅女儿欢喜雀跃的脸,淡淡地问了句,见那小子了?

  林泷揉了揉脸颊,这么明显?她腼腆地抿唇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深夜,林泷洗漱完,被喊去了客厅。

  林江问她填报志愿的情况。

  她高考发挥稳定,分数完全可以上首都的高校,但是她怕冷,综合考虑过后填了隔壁省的海城科大,在那个没有高铁的年代,八九个小时火车的距离算是很近了。

  确定女儿报好了志愿,林江说出今晚喊她来客厅的目的。

  水水,爸爸生病了。

  她刚刚拆了一颗奶糖放进嘴里,甜味弥散在口腔里,没听懂她爸的意思,一时愣怔地望着他。

  他吸了一口手中自制的旱烟,继续说道,是一个比较严重的病。

  慢性骨髓性白血病。

  长年的装修工生涯吸入了大量有毒气体,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好在女儿大部分时间在学校,寒暑假发病时借口出差,自己去医院躺几天,过了近两年这样的日子,终于等她考完,如今病情已经到了无法再隐瞒的地步。

  能写出满分作文的林泷至今找不到语言形容那一刻的心情,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起了床,对他爸说,书先不念了,要省钱给爸爸治病。

  林江咬牙,狠心在十八年都没骂过一句的女儿脸上打了一巴掌,教训道,你一个姑娘家,不念书以后有什么出息。

  那个年代的铜安镇上,还没几户人家愿意花钱供孩子读书,尤其还是个女娃娃,基本上都是念完初中就辍学去打工,像她这样一路念完高中还要去大学的少之又少。

  她爸这辈子小学都没毕业,偏要省吃俭用供她上学,累垮了身体。

  林泷脸上没觉得疼,却红着眼,喊了声爸。

  刚开口,喉咙就哽住,说不下去了,心里闷得慌。

  林江心里也疼,去冰箱拿了两个生鸡蛋,开了火放锅里煮,等水煮沸的时间里,絮絮得跟她说,学费和生活费都给她存好了,女孩子,再苦都要把书念完。

  又提到许姜弋,说,你不念书,以后他家里人怎么看你。

  在父辈们的思想里,一旦谈了对象,就是一生一世的。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爸佝偻的背忙上忙下准备早饭,眼泪止不住的流,为她爸,为许姜弋。

  她很少当着他爸爸的面哭,怕他担心。

  往常沉默寡言的一个人,今天的话多到怎么都叮嘱不完。

  水水,你们谈对象一码归一码,爸爸的事别乱说。

  林江剥了蛋壳,布条包住蛋白,轻轻地在闺女脸蛋上的红印滚动。

  造孽啊,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水水,爸知道那小子疼你,他们家不差钱,但是你不能从他手里拿钱给爸爸,会被人瞧不起的。

  她没应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江就又问了一遍,知道了?

  只是生病而已,为什么她爸爸要跟她说这些,像交代身后事一样啊,才过十八岁生日的小姑娘抱着她的父亲失声恸哭,哭完后抽噎着断断续续往外吐字,一字一句跟她爸爸保证,不告诉他。

  不告诉许姜弋。

  新生提前开学,黄一安送她去学校报道,黄一宁随便填了本城的一所大专院校,自己拎了两件衣服就过去了。

  林泷第一次坐火车,两个人买的硬座,这是一辆已经行驶了两天两夜的火车,海城是它的终点站,拥挤的车厢里弥漫着泡面辣条的味道,走道上没买到坐票的人或坐或站,她坐在靠窗的地方,窗外的山水一路驶过。

  有列车员推小车过来卖盒饭,黄一安问她,吃不吃中饭。

  林泷摇头,揭开保温杯的盖子,抿了一口水,车程还有六个小时。

  她觉得自己会有一段漫长的时间无法面对泡面和辣条。

  列车晚点,原本定于五点一刻的到达时间,出站的时候已经七点出头,天空暗沉,华灯初上,人群往来,这就是未来要呆四年的地方。

  黄一安又问她,吃不吃晚饭。

  十来个小时只喝了一瓶水,并不觉得饿,明天才能办理入学住进寝室,两个人决定先解决住宿的问题。

  按照路牌,又问了行人,两人搭上了去大学城的公交车,在距离海科大还有五站路的地方就下车了,黄一安说临近开学,学校附近的住宿费暴涨,住宿条件也不好,住得不远不近的地方正好。

  看过卫生条件后,开了两间房,85块一晚,办理好住宿黄一安推着她去附近吃了一碗牛肉面。

  晚上躺在床上,许姜弋打来越洋电话,生气地问她为什么不坐飞机,他已经帮她订好了机票。

  漫不经心的语气,回他,忘了。

  此时,距离两个人上一次见面一月有余。

  他又说了些什么,信号不好,她听得没太清,就挂了。

  专业填的对外汉语,报到时旁边三两成群的人堆里有一点骚动,办理好手续,有直系的学长领着去寝室,今天是新生报道最后一天,寝室里没人,另外三个床位都铺了被子,跟高中一样上床下桌,她找到自己的位置,拆开学校发的被褥袋子开始铺垫被,黄一安将行李箱放下后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水桶盆子垃圾桶衣架等生活用品,另一只手还拿着个衣撑。

  寝室里没有洗衣机,公共洗衣机不知道放哪里,她把崭新带有机油味的四件套丢进水桶随便洗洗,晾好后近十一点。

  两个人去食堂吃饭,然后学校周围逛了一圈,明天黄一安去学校,她开始军训。

  她的皮肤很薄,防晒霜水乳什么都没涂,军训的第三天,脸颊就晒褪皮了,在食堂吃完饭,同寝四个女生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有不相识的男生拦住她,室友们推着她向前意味深长地笑,而后接二连三的先行一步离开。

  对方约她晚上看电影,正要组织语言拒绝,宽松的牛仔裤里,手机振动了几下,看了短信内容,她抬腿往校门口跑。

  自从知道爸爸的病情后,跟许姜弋联系越来越少,手机信号不好,电话接不到几个,短信也没心思回,在这样的状态下,难得地几回都是在吵架,她说的很直接,许姜弋,我很烦,让我静一静。

  她站在距离他二十米不到的地方,粉唇微张,想告诉他,她很难过。

  许姜弋,我很难过,又怕他推开,毕竟两个人还在吵架。

  他却在看到她的同时,快步走过来,将人抱在怀里,亲了两下唇,抬手轻柔地蹭了蹭她泛着红的脸颊,声音里有微微的怒气,“这么大个人,还不知道防晒的吗?”

  她扯着他polo衫的领子,趴在他胸口细细地哭。

  许姜弋顿时就不敢有脾气,当年怎么会看走眼,觉得她高冷,明明是一个小哭包。

  揉了揉她的发,他威胁道:“再哭就亲了啊,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亲你,亲到你腿软。”

  林泷破涕为笑,用他的衣服擦了眼睛和鼻子,许姜弋啧了一下,敢怒不敢言。

  海科大不查寝,林泷陪他去学校附近最高档的四星酒店办理了入住,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拎着一大袋许姜弋强制她收下的东西悄悄回的寝室,许姜弋学习比她还忙,偷跑回来的,半夜就出发去了机场。

  七点半开始军训,宿舍起床时间一般是六点半。

  半个月的军训结束后,立刻着手找兼职,和奶茶店的老板沟通好时间,第二天就开始了收银的工作。

  时薪元一小时,大学生廉价劳动力被剥削至此,对于她的现状真是杯水车薪,以至于一个叫白亦的学长介绍她去拍微电影,剧本也没问题后,她就答应了。

  林泷需要钱。

  成片出来,她没买电脑,抽空去网吧看的,拍的时候没感觉,有一个露出小半片后背,衣衫半解的镜头,光线滤镜处理过以后,竟然有些性感的意味。

  她皱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是钱已经收了。

  果然,上传没几天,那个镜头被单独截图拿出来,在校内甚至校外某些网站广泛转载,纷纷跪求美背主人,没出一天就人肉出她的私人信息。

  彼时她并不清楚,很少上网的她对此一无所知。

  而她本人,坐在宿舍的床上看书。

  前天,有一个自称白亦女朋友的女人带着三个高大的女孩拦住她的去路,林泷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个人就把她按在地上使劲儿地扇巴掌。

  两天了,脸还是肿,特别丑,她都不敢告诉许姜弋,就怕他发神经又跑回来。

  而最后的结果是,她虽然没有说,但他还是跑回来了,来到她学校找她,电话里的语气听得出很生气,问她为什么要去拍那种微电影。

  她当时拿着手机,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居然没哭。

  她说,自己成年长大了,要自立自强赚钱。

  “你一个奶娃娃长大个屁,老老实实呆学校念书,要买什么就跟老子讲!”

  她回他,你的钱又不是你自己挣的。

  “老子现在花他们的钱,我以后不也会挣回来吗!”

  许姜弋觉得电话里跟她说不清楚,说着说着又要吵架,让她出来见他。

  林泷最后还是没敢出门去见他,那天刚好周末,她骗他,我不在学校,回家了。

  并嘱咐他赶快回去上课,不要动不动就跑回来。

  挂完电话,她并不知道,他改了原本晚上去美国的机票,转而飞去了铜川。

  晚上九点多时,手机再次响起,让她出去,到了她的家门口。

  她手足无措,说爸爸在家不方便出门。

  彼时两个人在一起是得了她爸默许了的,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林泷,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逮你。

  他要进去她爸该以为他们吵架了,她急忙出声劝阻,你别进去。

  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的局促,讷讷地开口,我不在家里,在学校。

  许姜弋当时说不清什么滋味,凉凉说了句,你真是好样的。

  少有的先挂断电话。

  这应该是两个人冷落对方最久的一次,他不想理她,她没有精力理他。

  周三下午不上课,也没有兼职,小半天的空闲用来整理衣服,理出一条他送的从没穿过的裙子,双手拂过细滑如她肌肤的面料,穿上后去校园里的照相馆拍了张全身照,电子版发去了他的邮箱。

  第二天抽空去看了邮箱,没有收到回信,心里说不清地失落,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学习工作。

  十一月初天气转凉的时候,她收到邮局的电话,让她去取包裹,心里一阵疑惑,还是去了。

  直到见了快递单上熟悉的字体,阴沉了一个多月的脸才开始转多云。

  箱子很大,拆开后全是女生秋天的衣服和鞋子,围观的室友认出几个logo,不论真假,光是这一堆衣服,数量上加起来也不便宜,纷纷尖叫,问她傍上了哪个土豪。

  她眉眼微弯,不是,是男朋友。

  许姜弋这人,发照片给他,是想哄他开心,他倒好,会错意后又买一堆衣服邮寄过来,隔着太平洋都无法阻止他打扮她的欲望。

  感恩节那段时间,许姜弋又来了,她刚做完兼职从卖场出来,收到他已经在校门口的短信,赶忙拦了辆出租车往学校赶。

  林泷很想许姜弋,彼时他站在门口,旁边一个行李箱上还放着几个购物袋,车子刚停就飞奔过去拥抱他。

  知道他要来,她特意打扮了一番,露出一双又直又细的腿,穿不惯高跟鞋,将将到他跟前就要摔倒,被他眼疾手快地捞进怀里。

  许姜弋要气死,大冷天的这小姑娘竟然敢露腿,他重重地吸允她的唇以示惩罚才放开她,脱了长款外套把人裹住,这双腿,只有他能看,更怕她冷。

  她嘀嘀咕咕一句,“你会冷。”说着就要脱下来。

  他立刻警告地瞪她一眼,“敢脱下来马上亲哭你。”

  无耻之徒许姜弋是做得出这种事的,她乖乖套上,衣服上还有他身体的温度,周身温暖一片。

  “呵,林水水你能耐了啊,光着脚穿鞋。”

  她穿的是一双露脚背的高跟鞋,再套袜子就不好看了,“你不喜欢吗?”

  “喜欢个屁,冻坏了惹老子心疼是吧。”

  许姜弋取出候机时在免税店买的雪地靴,听说海城冬天比铜川还冷,就怕给她冻坏了,这小妞倒好,存心让他难受。

  林泷在兼职上受白亦不少恩惠,所以白亦出现在身后时,大概跟许姜弋介绍了一下,后者没什么表情,她完全没放在心上,许姜弋对陌生人就这副模样,全天下都跟他有仇一般。

  他这次可以呆三天,她决定带他去学校附近小吃街逛逛,品尝她发现的美食。

  两个人谁都没提之前的不愉快,但不代表没发生过,林泷心里很愧疚,晚上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时,她就问他,“姜弋,你想不想要?”

  小姑娘窝在他怀里,许姜弋回来前用mp4帮她下了不少电影,正一部一部翻出来问她意见,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要什么?”

  “要我。”

  清凉的嗓音,羞涩又坚定。

  许姜弋心下一个卧槽,瞬间丢了mp4,一个翻身来到她上方。

  要,怎么不要。

  天知道他怎么忍得下这么多年不动手。

  许姜弋激动地吻她,留意到她抿紧的唇时,身体一僵,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小怂包。”

  至于怕成这样吗。

  许姜弋起开,捏她的小脸,“以后少勾引老子,忍不住真就把你办了,哭都没用。”

  她紧闭着眼,紧张得脸皱成一团,还在嘴硬,“我说真的,姜弋,你如果难受,就……”

  她的手搁在他肩上,圆润的指甲轻轻地挠他,“姜弋,没关系。”

  草,这是翅膀长硬,几天不收拾就要上房揭瓦了。

  他吐出口浊气,退一步说:“先用手就行。”

  死丫头,等她再长大点,他非要让她见识见识厉害。

  林泷陪许姜弋在酒店睡了三个晚上,这三天她连兼职都不做了,除了上课就是全心全意陪他呆在房间里。

  退房的那天下午,她刚好没课,两人走出酒店,他神清气爽,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搂她肩膀,“走,送你回学校。”

  她脖子上戴着男款的浅灰色围巾,刚从温暖的空调房出来,嫩白的脸还泛着粉,抿着唇两腮鼓起,“可是我想跟你去机场。”

  “乖,机场离你学校太远,哥哥圣诞节就回来陪你。”

  太可爱了,他喜欢得要死,她要真跟去机场,怕忍不住把人一起拎上飞机。

  圣诞节已经接了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兼职,穿礼服负责站台迎宾,几天都没空,但她还是说,“那你要回来。”她也很想他。

  大掌按住她后脑勺,在酒店门口旁若无人肆意地深吻,嘴巴分开时都见红了。

  “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小娃娃。”

  他往她衣服口袋里塞了张卡,跟塞糖果给她一样自然,语气漫不经心的,“不许再去拍什么视频照片的了啊,乖宝宝就要好好念完书,毕业嫁给哥哥当老婆。”

  他凑近她耳朵,猥琐的笑,“咱们一起努力,争取三年抱两。”

  搁在两人中间的小手戳了戳他的腰。

  许姜弋真不要脸。

  后来的林泷总在想,彼时如果她推掉圣诞节的兼职,所有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某个关键的节点稍微做出一点改变,他们的人生,是不是会朝着另一条轨道行驶,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完美的人生。

  如果有时光机就好了呀,林泷没有时光机,她预料不到人生的任何意外,她只有繁忙的学业和做不完的兼职。

  那张卡她又悄悄地塞进他的行李箱。

  她谨记父亲的嘱咐,不能从姜弋那边拿钱,要不然以后嫁过去是要受人白眼的。

  林泷想嫁给许姜弋,保有自尊地嫁给他,守护她纯洁美好的爱情。可生活的重担压下来,落在一个前十八年娇养着长大的小姑娘身上,她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她的父亲躺在病床上朝不保夕,她哪里还有多余的空闲浇灌她的爱情。

  许姜弋离开后,她忙得昏天暗地,回寝室有作业就写作业,没作业就往床上一躺,脸上的妆都没空好好清洗,他发来的消息偶尔回复简短的一条就没了下文。

  想起有十天没跟许姜弋说过话了,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白亦,你先回去吧,我去下网吧。”

  “去网吧做什么,这附近的网吧都挺乱的。”

  他这么说,林泷就犹豫了,可是如果直接回去,公交站台走到学校最近的网吧也要二十来分钟,她全身酸得没精力折腾。

  “你能不能……跟我去一下……我看下邮箱回个信息就走……”

  她这么说,白亦就明白了,带她去附近的网吧。

  12月24号,平安夜,开发商的节日活动举办到深夜才结束,两个人出了大楼,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雪,地上已经有一层银白,海城的冬天是比铜川要冷,她想姜弋了,姜弋的身体冬天暖呼呼的,抱她时把她掩在宽大的外套里,一个拥抱就能挡住世间的风雪。

  不过没关系,走完这条路就到公交站台,还可以赶上最后一班车回学校,姜弋在学校的酒店里等她。

  白亦的手碰到她头发,她还没来得及躲开,就看到不远处想着念着的身影,她先是疾走两步还是嫌不够快,开始奔跑,不管不住的。

  姜弋,我好累啊,让我抱抱你。

  我好想你啊。

  她站在房间门外,按了按门铃。

  里面的人问她,“谁?”

  “是我。”

  许姜弋开了门,他定的是一个套房,两个人站在客厅里。

  他刚洗完澡,林泷没跟他直接回酒店,先陪白亦去了医院,许姜弋揍人还是这么狠,牙齿都把人家打掉一颗,自己却一点事都没有,她包里刚买的伤药看来排不上用场了。

  她问得很直接,“为什么要打他?”

  他背对着她擦头发,闻言头也不回,语气更是随意,“看不惯就揍呗。”

  她停下步子,神情很严肃,“许姜弋,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你以为还能像高中那样随意吗?”

  他终于转过身来,身上穿着浴袍走向她,唇角有笑,眼神却很冷,“你在为他和我生气?”

  林泷觉得有必要纠正他的想法,“反正你打人是错的。”

  他马上接下一句,“老子下次见到他照样打,还有你,不许跟他再有来往。”边说边把人往卧室里带,她扭着身子反抗却无济于事。

  “许姜弋你放手,我要生气了!”

  她竟然用手推开他,许姜弋被惹怒,弯下腰圈住她膝盖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到了卧室一脚往后踢,门被重重地关上发出砰的声响。

  “许姜弋你放我下来你要干嘛!”

  他将她粗鲁地扔在床头,回她一句:“你说呢!”

  林泷两脚踢他,高声喊叫:“你真这么做我会恨死你的!”

  她之前问过,是他自己不要的,在这种情况要了她,他就是在撒气,她要恨死他的。

  许姜弋冷笑,骂了句脏话,把人抱进卫生间丢到放满水的浴缸里。

  “老子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人是吧!”

  没等她回答,就气冲冲搭上门走了出去。

  林泷泡在浴缸里,红了眼睛,连同脑袋一同没入水中。

  她在卫生间呆了许久,直到头发都吹干无事可做才拉开门出去。

  逃避没有用,总要面对的。

  卧室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台灯,她在里面呆的太久,许姜弋背对着她已经先睡下。

  女孩子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一角,整个人都蜷缩在床边小小的一块时,柔软的大床有些微的陷落,她屏着呼吸听他的呼吸声,悄悄往他那边挪动一点点,细声细气地喊他:“姜弋……”

  许姜弋没动,更没吭声。

  “我和白亦……他只是帮我介绍兼职的学长…我们没有其他关系……”

  她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理她,她也有些心灰意冷,更多的是疲累,都这种时候了,许姜弋为什么还要来添乱。

  “你不理我的话,我就出去了。”

  他马上接话,“你敢。”

  以往他这般霸道的跟她说话,她只觉得甜蜜,今时今日却生出一丝厌烦,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她有些气急败坏的语气追问道:“为什么不敢?”

  腿长在她身上,她爱做什么做什么。

  他大幅度地翻过身来,捉到她把人四肢摁住,“把你腿打断。”

  昏暗的灯光里,他的视线凉飕飕的,林泷第一次觉得,许姜弋凶起来有点吓人,抿紧小嘴不出声了。

  他却接着提出自己的要求,“那些什么鬼的兼职都给我停掉,你要钱老子给你。”

  “那是我的工作,不是什么鬼,还有,我不要你的钱。”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惹怒了这头本就蓄势待发的狮子,他摁住她的力气更重,“不要老子的钱,你是想把老子甩了用别人的钱吧!”

  “你别乱说,我用谁的钱了!”

  这句话触怒了原本尚算冷静的少女,她全身剧烈大幅度地挣扎,眼睛都气得泛红,学校里那些人已经说得够难听,许姜弋怎么也这么说她。

  见她要哭出来,他把话题绕回去,“反正,不许再去搞什么兼职!”

  她就是个恃宠而骄的小娃娃,被他惯坏了,忙不迭堵回去,“我偏不,我就要去,你别管我,我就要去,我才不要你的钱,许姜弋你走开……”

  他还没做什么,她自己说着说着眼眶里就蓄了两泡泪,要哭不哭的,她头顶的人瞬间软了心,掣肘她的力量顷刻间散去,俯身把她抱在怀里。

  “阿宝,你现在还小,在外面受了委屈哥哥又不在你身边,小哭包找谁哭去,等过几年我回国,你要去掀了天都没关系,现在要听话,乖乖念书,嗯?”

  许姜弋凶她,她还能撑一会儿,他这样软了声音哄她,眼泪珠子就止不住地掉出来。

  他一下一下亲她潮湿的小脸,带着哄她的口吻开玩笑说:“林叔叔没给我家宝宝生活费?比我还抠门?”

  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接话,“你…胡说……给了的……”把她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都攒够了,就是这样才让她难过。

  他把人的手也抓过来亲吻,一边应她,“嗯,我胡说,那宝宝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出去赚钱。”

  “我…长大了…要自己独立……”

  “你独立啥,有老子在,护着你一辈子。”

  他翻过身让她趴在他身上,披散的长发时不时蹭到他的皮肤,也许是想到她拍的那部微电影,揉弄她的发顶一边对她说,“阿宝,你如果想进影视圈发展,等我几年,哥哥回来了给你更好的资源,保管你一夜走红,现在先不要拍那些没品质的垃圾,好不好。”

  不缺钱,小姑娘怕是电影看多了想亲自拍几部,他可以理解,但必须等他回来,这个圈子太乱,他不在的话不放心。

  他既然要这么想,那就随他好了,追名逐利总比被他发现了要好。

  她大半生的勇气,可能都用在许姜弋身上了,不顾父亲的反对坚持和他在一起已经让她愧疚,万不可再有任何的忤逆。

  冬季天亮得慢,手机闹钟响时她睁开眼,从没拉紧的窗帘的缝隙里看,外面的天色还有些青黑。

  床头柜上的闹钟还在响,她挣扎着要爬过去关掉,被他的手脚紧紧扣住往怀里带,“继续睡觉。”

  说着长臂一伸准备摸到她的手机,关了闹钟,他有她的课表,知道她今天早上没课。

  格挡在两个人胸腹间的小手推他一下,“我要起床了。”

  她今天要去那边站台,还得先去白亦那边和人家道个歉,请求他不要追究许姜弋的责任。

  他哪里不明白她的打算,一晚上都把人搂得死紧的,凌晨四五点才将将有点睡意,又被她吵醒。

  “你今天没课,陪哥哥睡懒觉。”

  两个人侧躺着面朝对方,他还闭着眼睛,说话间呼吸喷洒在她额头的位置,林泷小声地说:“我,我有其他事情,要过去一躺。”

  最后一句还加重了语气,试图说服他,许姜弋只听出了蒙骗,生气的少年反而松开对她的掣肘,掀了一边被子走到衣柜边快速换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她两手撑着床爬起来,也不看他,拿过床头的衣服径自要去卫生间换,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要你去。”

  本来就有起床气,加上没睡好,他听到这句话火爆的脾气就上来了,抬起条腿架在床边拦住她去路,“不要我去,是要姓白的去?”

  问这句话时,周身是沁着冰的。

  他为什么总是在纠结这个问题,从不摔东西的女孩子将衣服往地上一扔使劲儿地推他,“我都说过了我和他没关系,总是这么问你有意思吗许姜弋!”

  小胳膊小腿对他拳打脚踢的,还下了狠劲儿,许姜弋彻底恼了,一手制住她两只胳膊将她压在衣柜上,另一手捏紧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他对视,没睡好的少年眼里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瞪她:“我没意思?谁有意思,嗯?你告诉老子,你说谁的名字我就打死他。”

  “许姜弋你放开我,你是暴力狂吗就知道打人!”

  她转着头想让下巴脱离他的掌控,抬起腿膝盖弯曲就要踢他,若非许姜弋眼疾手快后一步退开,今天八成要交代在这里。

  他面色冷静,更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风平浪静,一手抽出腰间的皮带,她吓得贴近身后的柜子,盯着他阴沉的脸故作镇定,“许姜弋你要干嘛,你要敢打我,我会告诉爸爸你欺负我的。”

  “老子打你?”

  哄着惯着她三年,对她千依百顺的半点不敢让她委屈,换来这么一句,他要打她。

  这句话像洪水,浇灭许姜弋心口最后一丝火光,他轻而易举拎起她两只胳膊举到头顶,皮制的腰带转两圈打个结牢牢捆住,捏着她下巴含住小唇重重地一咬,血腥味一下弥漫在口腔里。

  他将人一把抱起扔回床上,边脱衣服冷笑不止:“别说告诉你爸,告诉天王老子都没用,当初敢来招惹我,就要付出代价。”

  林泷极快地翻个身挣扎着要爬起来,脸上全是泪,边哭边喊,“我要去找我爸爸了许姜弋,你别过来,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我不要你了。”

  她身上就一件浴袍,四肢乱晃已经松开大半,不小心滚到地上,刚好旁边就是刚才她扔掉了的衣服,手腕挣扎间欲解开束缚自己的皮带。

  “我讨厌你,许姜弋,我才不要喜欢你了,你别靠近我,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许姜弋。”

  这一切发生在几秒钟里,地上虽然铺着柔软的地毯,他手上忙着脱裤子,还在为没有及时捞起她有一瞬间的自责,她就喋喋不休地说出一堆诛心的话。

  男人彻底失了理智,胳膊环住她小腰重新扔回床上,快速地覆盖上去,手上的动作粗鲁地将她翻了个身面对着自己,野蛮地扯下她的浴袍,

  “你再讨厌,也别想阻止老子现在要狠狠cao你。”

  他何时对她说过这么放浪无耻的言辞,林泷挣扎着大声尖叫:“许姜弋你放开我!你快起来!你如果强迫我就是□□!我会恨你的!”

  她哭得泣不成声,苦苦哀求他,“姜弋,你不能这样,我真的会恨你的。”

  她已经这么辛苦这么努力,得到的报酬对父亲的病还是杯水车薪,爱情更是举步维艰,许姜弋一点也不体谅她,除了质问她为什么不回信息,就是管这管那这不许那不许。

  她想要的两全其美,怎么就这么难。

  “恨就恨吧,总比忘了好。”

  他说话间越平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举止更加肆无忌惮。

  她剧烈地挣扎躲避,失声哭喊,“许姜弋!停下来!不可以!我会疼的!”

  “我会疼死的姜弋,你快停下来,下一次,下次好不好!”

  “晚了。”

  他不管不顾,理智被愤怒压得死死,她脸上冷汗直冒混杂着泪水,黑发四散,有一种凄凉的美感,嗓子已经哑了,“姜弋,我要跟你分手,你如果这么做,我就跟你分手,真的。”

  他是失了心的疯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理智可言,脑海里只不停回放“分手”两个字。“供着你三年,即便是分手,老子也要先收回本。”

  想跟他分手,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他不仅要收回本,还要连本带利地要回来,要一辈子。

  风平浪静后。

  他背靠着床头垫,指间的香烟烟雾弥漫在死寂的空气里。

  林泷背对他坐在床边,弯腰捡衣服一件件穿好,死气沉沉的,起身时没站稳差点要跌回床里。

  许姜弋是要去扶的,她却自己稳住直起了身体,他又默默收回了手。

  林泷走到茶几边背起自己的小包,一步一个脚印,头也不回地往卧室门走。

  他急得眼眶迅速泛红,却忍住死死地呆在床上,对她说:“你今天要敢走出这扇门,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我许姜弋面前。”

  林泷搭在门把上的手一顿,终究没有回头,往下一按一拉,门扉打开,大步往外走去。

  当时在气头上,走得匆匆忙忙尤其决绝,连好好的道别都没有。

  一别就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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